珠帘碰撞的脆音敲击赵纯熙耳膜,紧随其后的是侯爷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慢慢靠近包裹她。
“熙儿,可是生气了?”
赵纯熙没说话,冷冷地看着铜镜里拥着她的人,眼神里有强撑的漠然。
侯爷似是没感受到赵纯熙身上被压抑的怒气,仍在自顾自地解释他晚上为何失约。
是失约。
他从来都是把他们之间的事视为约定、约会。并非是单纯的给正室夫人的那份体面。
“熙儿,今儿晚上,是真的事发突然,你还记得你曾见过的那位徐大人吗?”
侯爷像是对这话极有兴趣,微微弯腰,凑在赵纯熙耳旁说着,眼底光彩异常。
赵纯熙见他这样,便知晓是真的去忙正事,也无法再端着冷脸,缓和下语气问道:“可是六部侍郎家那位领了闲职的大公子?”
侯爷听赵纯熙这么反问,就明白她是记得的,拥着她双肩的手不轻不重的往下按。
片刻,双手松开。
“是,他今日可是升官咯。”
侯爷边转过身边说这话,话落,人已坐在内室楠木圆桌旁,手上把玩着陶瓷菊瓣杯。
“虽说只升到员外郎,可到底往后不再是闲职,正儿八经帮着办事的。”侯爷眉头微锁,说的话也是越来越慢。
赵纯熙自是知道侯爷为何如此,白皙柔荑缓缓落于侯爷捏着茶杯的手上。
在他望过来后,才好言相劝道:“夫君,总有一日,你也能。我夫君才能远高于他,不过是差时机罢了。”
这话是赵纯熙的心里话,不是她违心哄骗他人。
她自从第一天认识尹榭月就对于他的能力深信不疑。
在知道尹榭月这号人物后,赵纯熙就派人打听过他。其中,他少时在京城第一学堂的名声,最为突出。
赵纯熙当时还和嬷嬷说“难怪觉得他的名字熟悉。”
细想下来,原来他就是自家兄长从前念叨过的尹榭月啊。
只是,当初的他……
犹记得,尹榭月初入学堂那一年,几乎所有教过他的先生,都对他大为夸赞。
甚至称他是景星麟凤,卓荦冠群之辈。
自家哥哥也是多次提起他的才学出众。
在那时,京城里不少少爷小姐,打趣他和其他三位公子,并列京城四才。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的他一反常态地消沉下来。
最后,竟是连学堂都不去。
要知道,他所在的学堂可是天下学子向往之地,更何况,当初尹榭月一进学堂就被先生赞为可造之材。
按理说未来一片大好。
怎的后来会……
哪怕和尹榭月成婚数年,赵纯熙依然不理解,当时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和变了个人似的。
只打听到,那时因他告假次数逐渐增多,有些欣赏他的先生看不下去。相约一起上门,苦心劝他回归学堂,走上正路。
而他却是全然不顾。
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哪怕不读书,将来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他爹留给他的侯府,可保他这一生衣食无忧。
他家的门楣,已经足够了。
这话一说出口,几位先生俱是心寒失望,直呼“此子以费”,叹息着拂袖而去。
从此,先生们再与旁人提起他,只剩满口可惜,可叹。
叹尹榭月毫无文人风骨,大才之相。
惜学堂先生们全都看走眼。
也是打那之后,尹榭月渐渐和城内纨绔子弟厮混一处,整日的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好在,他还算是有分寸,一些不能沾的东西,他都没沾惹。
虽然不再上进,但总归没失了为人原则底线。
几年过去,尹榭月也渐渐淡出天下学子们的视线。再往后,世人提到京城才子,没人会说他的名字。
反倒是提到京城四劣——
这京城里头,最顽劣的四个人。
尹榭月的名字,恰巧正赫然立于上头。
时至今日,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只剩父辈们留下的家世。
几年时间,认识尹榭月的大部分人也接受他已经堕落了这一事实。
只求他别惹出滔天大祸便安心,对于他的饱食终日,不再多加劝诫。
当然,这部分人里从来没有包括过可赵纯熙。
她在早先未订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