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樊乐瞳哭累了，声音逐渐转成了啜泣，她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自己抓住林君衣角的手，却看到他的衣服已经被她的泪水染湿了一大片。

“抱歉。”哭完后她的声音沙哑。

林君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等她喝完了便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樊乐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怕睡不着，心里总是悬着的。”

她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好的睡眠，明天要送奶奶到费城医院，到时候还要忙工作，她得先保证自己不倒下来。

林君看着她，想着该怎么安慰她。他给自己又倒了一点酒，“我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听完了你就好好睡觉。”

“睡前故事？”

“嗯。”

林君想了一下，缓缓开口说出林刖和自己的故事。

那年林君10岁，林刖5岁。5岁的林刖一双大大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她叫林君“臭哥哥”，却总是喜欢跟在林君身后。

“臭哥哥，我要吃冰激凌。”“臭哥哥，我告诉妈妈你欺负我。”“臭哥哥，我最爱你了，比爱爸爸妈妈还要多很多很多，像天空那么大的爱。”

那天幼儿园组织了一场露营活动，每个孩子可以选择带一名家庭成员一起参加。

“臭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嘛？曼曼也要带李尔哥哥去。”

“我不去，你叫妈妈去。”

“妈妈没有空。”

“那你叫爸爸去。”

“爸爸更没有空了！”

“我也没空，我要学习。”

去露营那天是一个天气还不错的日子，至少在林君的印象里，那天算得上风和日丽。那时候林刖最喜欢就是追着蝴蝶跑，结果她一个人跑啊跑，追着蝴蝶从河流地势高的地方掉落了下去。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陪她一起去了，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林君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很平静，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刚开始是会很痛苦，会怀疑人竟然可以这样就没了，生命原来这么脆弱。随着时间过去，事情虽然会被冲淡，但心头的那种揪心的感觉还是会一直在。只要你一想起来，就会难受会遗憾会悔恨。但我们总得往前走，对不对？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遗憾过去，也不是担忧未来，而是好好爱惜自己，好好地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好不好？”

樊乐瞳怔忪地看着他，他站起来背对着她，“睡前故事讲完了，该睡觉了。”

她看着林君的背影，那是一个俊朗挺拔的背影。他帅气阳光，有时候傲娇冷淡，有时候又热情仗。他竟然在那样的年纪遇到这种事，难怪他总是露出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劝她不要遗憾过去，他又何尝不是呢。

林君没走几步，樊乐瞳忽地就站了起来赶到他的身后，她拉住他的衣袖。

林君缓缓地转身，她一把抱住了他，学着奶奶拍她的后背一样给他安抚。林君身体先是一僵，然后慢慢放松。樊乐瞳身上的味道让他有一种道不明的心安，就像小时候洗完澡妈妈拿着浴巾把自己包着抱起来一样，又好像冬天落在身上的阳光，让人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