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舒服吗？生病了吗？”张兴急了起来。

“兴兴，你快回来……你快点回来就是了……”李尔说话这样没有重心，她越发急了。

“李尔，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再不说，我就要挂电话了！”

他在那头只是沉默，好久，好久，他才用很慢很慢的语速说：“曼曼，曼曼出事了，医生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么黯然过。

虽然隔着电话，他也没有说话，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难过。

她终究是放不下他，第二天就和卫总监请了假，让别的同事过来对接工作。

晚上，当她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紧紧地抱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离他而去。

他低低地跟她讲起了曼曼和他的妈妈，这也是他第一次跟她讲起他的家庭，在这样沉重的氛围下。

她一直以为她不会那么深入地和他的家庭有什么纠缠的。但却没有想到，她还是牵扯进去了。

“我妈妈跟我爸从小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妈很温柔，但我爸却相反，脾气暴躁又严厉。结婚后，刚开始我妈是和我爸一起打理公司的。有了李曼，我一个人在家才不觉得孤单。从小到大，我有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我妈总护着我。我爸可不，他下手特别重，毫不留情。但只要李曼挡在我前面，我爸就气消了。”

“记得考剑桥那次，家里就像闹革命一样。我爸老早就帮我弄好了读什么学校，可我就偏不，别人都说我们这种人是靠了父母，但我就要凭自己本事读。”

他目光暗淡地继续说：“我偷偷去考了剑桥，还拿到了奖学金。我爸死活不同意我去，我就跟他杠上了，两天不吃饭。我妈妈心疼地直掉眼泪，李曼偷偷给我送饭。她还去求我爸，也跟着我一起绝食，这才把这件事情给缓和了下来。”

李尔抱着她，一直说一直说，直到睡着！

他眼底的黑眼圈，莫名地泄露他的疲惫和心情。

虽然从记事起，她就没有父母亲人，无法理解这种家人之间的感情。

但她懂得他这种痛。

那时候她刚上初中，福利院里一直带他们的老师因为生病突然去世了。

那位老师从她4岁起一直带她到了初中，对张兴来说，她更像亲人。

星期五的晚上，室外还下着雪。不大，薄薄的一片，一片，从天空不停地落下。风在枝头屋角呼啸，吹得雪花七零八落的。

李尔开了车子过来接张兴，她上了车，他就这么一路开着。

他表情平静，一面开车一面问她：“想吃什么？”知道这段时间他心情不好，所以她也尽量迁就他：“你决定好了！”

李尔没有答话，车子在细雪纷飞中一路行驶着。

两人静默无言。

车子走了好一段路，才停了下来，她定眼睛一看，竟然是在医院。

他转过了头：“我想先看一下曼曼！”这段日子，医院是他每天必到的地方。但他没有开口要求她上去，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车子里很安静。

她心里明白，了解，但不知道如何回答。

转了头，和他四目相对：“你想我怎么回答？”他笑了笑，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眉梢，只微微扯上了一个弧度：“我希望你做而不是说！”

他既然无所谓，她又何必拘泥呢？她本来就喜欢曼曼，也极心疼她的遭遇。一直以来，自己不是不想去探望她。

只是一开始就知道她妈妈几乎日夜不离住在那儿了，她爸又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她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