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寒,似乎披上了一层银霜。
此时的谢府,少年公子闲闲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对面被钉在木架上的人,懒洋洋的问,
“什么时候的事儿?金坤,在我手下投诚九年,本公子怎么不知道你是皇后的人?”
金坤双腿都在发颤,他知道皇后吩咐他的那日,这位面上舒颜,温润雅致的青年郎君,便断然不能放过他了。
他当初听从了皇后吩咐,在谢钰手下假意投诚九年之久,他原以为皇后再也不会遣出他来,没想到昨儿竟是来了。
谢钰招了招手,依旧笑盈盈的,但只有金坤知道,这位郎君是个什么心思。
他的手段,远没有面上温润。
他有些发颤,但也没有说。
皇后手中,还紧紧攥着他一家老小的性命。
谢钰把玩着手中的金钗,良久,微微一顿,看着他的神色,心下了然,看来是个硬骨头。
也罢,他招了招手,语气淡然,“这么多年,在我手底下倒是看不出来,索性我今儿就给你个痛快。”
“杀了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一旁的轻风说的。
轻风点头,灵峰送着谢钰出了戒律堂。
郎君缓缓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对灵峰说,“去,把金坤的脑袋给皇后送过去,不知所谓的东西。”
他面上冷淡更甚,不同往日的笑意盎然。
月色披银霜,寒凉多千里。
金陵城的冬日,依旧冷的发奇。
是夜
椒房殿
皇后今日又做了噩梦,梦见金坤的脑袋生生的从头上滚落下来,吓得她尖叫起来。
嬷嬷赶忙赶了过来,“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只能抓住了嬷嬷的手,急切的说,“你去查查,金坤呢!去查查,金坤呢!”
嬷嬷忙点头,赶忙出去了。
而就在嬷嬷走了不到一刻钟,椒房殿中响起了惨烈的尖叫声。
血水湿淋淋的,从床底下骨碌碌的滚了出来,十足的骇人,皇后刹那时尖叫起来,惨烈凄厉。
“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一众佣人都着急忙慌的进来,看到地上血淋淋的脑袋,脸色刹那一白。
椒房殿的事情不出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后宫,有人说皇后报应来了,有人奚落谴责,说什么的都有。
唯独没人可怜同情皇后,皇后还在做裴家女儿未出闺阁的时候,就在金陵城横行霸道惯了,那纨绔小姐的架势,就是现在的谢二小姐也比不上。
自然,这同为世家的各路小姐,都进了宫作了妃嫔,也是对这位积威已久的皇后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
事情传到皇帝那儿,年近不惑的皇上只是摆了摆手,关了皇后禁闭,抄上百遍清心诀才作罢。
毕竟,那日金坤寻他,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而金坤昨日身死,血淋淋的,若说是天灾,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只有人祸。
人祸的话,这便不言自明了。
下手去吃狠辣的,除了谢氏那位公子,再无第二选择。
裴家这时候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触怒了皇帝。
却说此时的谢府,谢钰从书房出来,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唇角微勾,微微嘲弄。
他接过了灵峰手中的白巾,擦了擦手,看着这天色,已然戌时了。
随意的腔调问,“小姐没回来?”
陈玉疏今儿早晨,说了要去和林家的丫头出去玩,没想到玩了一天还没回来。
灵峰点头,“小姐未曾归家。”
他眸色平静,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给她定个规矩,这样晚归,总归会给别人留下话柄。
正当这么想着,一道鲜丽的倩影便如约而至。
他抬眼扫了过去,唇角不知何时微微上提。
这金陵冬日,虽不比北方干冽冷峻,却也是乍暖还寒,这丫头怎么还能玩出一身汗来。
陈玉疏也是蹦蹦跳跳的奔了过来,看着他的模样,又立即端正,他不喜太没规矩的女郎。
谢钰薄唇轻言,“又去哪里鬼混了?”
她再也忍不住的说,抓着他的青竹广袖撒娇,“哎呀,就是跟林三出去玩了一会儿,你别这么较真。”
谢钰眸色掠过两分笑,心里却在想,到底是小时候养的娇纵了些,现在也不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