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扬成了夏侯辰的金丝雀。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绝食了两天,小翠哭求她好歹吃些,可她却置若罔闻。
夏侯辰终于来了,孙清扬跪求他放过慕容玥,再次惹怒了他。
“若是不想他死,就给我好好活着。”他丢下这句冰冷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清扬木然地往口里塞夏侯辰让人送来的晚膳,塞得两腮鼓胀开,仿佛两腮随时会鼓爆开。
这样的她在小翠看来已然面目全非了。
刻骨铭心的爱与恨足以让人面目全非,孙清扬是如此,夏侯辰是这样,慕容玥也逃不过。
自此,孙清扬就被困顿于那一方的天地之中,每日里吃的喝的用的跟流水似的送进来,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仰望天空,看到飞鸟从头顶那片天飞过时,便会流露出渴望来,有时甚至会展开双臂,仿佛自己也是一只鸟儿,然而她的双臂不是翅膀,是沉重的,无力的。
过几天,夏侯辰让人送来了一只雀鸟,用金丝掐的笼子关着,连鸟儿吃食的碗喝水的盆都是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的。
巴掌大的鸟儿,通身的羽毛是嫩黄色的,没有一丝杂色。喙的两边有两条橘红色点缀,像染了血。
鸟儿的声口清脆婉转,每天早上就叽叽喳喳叫不停,屋里的丫鬟婢女都很喜欢它,时常逗弄它,可孙清扬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它,她依旧抬头仰望着天空,寻找那些匆匆从头顶巴掌大的天空掠过的飞鸟身影。
朝廷派来接她的人迟迟未到,日子一天天拖下去。
夏侯辰一开始的时候会来,孙清扬总避而不见,渐渐也就不来了。
小腹在不经意间鼓起来了,有时临近傍晚时分,她会让人搬一条小板凳到门口有阳光的地方,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抚摸着小腹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慕容玥和北朝是这里的禁忌,哪怕是说个北字都不被允许。
孙清扬不知道慕容玥是生是死,她只知道夏侯辰说过的,只要她好好活着,慕容玥就能活着,所以她得活着,按照夏侯辰喜欢的样子活着。
半个月后,朝廷派来接她回大都的人终于到了,是老熟人罗维义。
孙清扬终于有机会走出夏侯辰为她划好的这片天地了。
“姑娘,顺着小王爷点,总归不是坏事,燕,”小翠红着眼为瓷娃娃一样一动不动任由人摆弄的孙清扬整理衣裳,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停顿了会儿,稍稍收敛了情绪又继续道,“燕王殿下也能少受点苦。”
孙清扬的眼眸终于动了,她张开嘴,想问,可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努力了几次,终于发出了粗哑的声音,“他,还好吗?”
小翠低下头,缄口不言,为孙清扬摆弄衣带。关于慕容玥的话题,是这里的禁忌,没有人敢铤而走险,她也不例外。
夏侯辰宴请罗维义,孙清扬作为主角之一,不能缺席。
她知道,这些日子,夏侯辰都住在这个大宅院内,因此宴席就在这大宅院的堂屋内举办。
正常的座位应该是夏侯辰坐主位,罗维义在左,她在右的,可是当她步入堂屋时,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却坐着他手下的两位将军,而她又不可能坐到罗维义手下,且那里也没有空位了,只有他左手边的那个位子是空的。
夏侯辰见孙清扬犹豫不决,便冷着脸,用命令的口吻道,“坐过来。”
孙清扬不敢违背,只能顺从地坐在他左手边,他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她不敢反抗。
罗维义等人知道他俩的过往,因而面对二人亲密举动,也没有表现出多震惊。
夏侯辰同罗维义他们聊天时,还不忘往她面前的杯盘里不停地夹菜,连酒宴的菜品都是她以往爱吃的。
半场酒席下来,夏侯辰始终拉着孙清扬的手。
孙清扬的手纤细冰冷,而夏侯辰的手宽大滚烫,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有时夏侯辰会用双手拢住她的手,轻轻地揉搓,试图传递些温暖给她,可孙清扬的手始终是冰冷的。
“此番是由罗将军护送你回大都,还不快敬罗将军一杯,劳烦罗将军路上多多看顾。”夏侯辰说道。他的脸上洋溢着知足的笑意,大手牢牢握住她的小手。
孙清扬从他掌心抽出手来,端起桌上的酒盏,夏侯辰却抢过酒盏,换了茶盏给她。
孙清扬垂下眼帘,望着茶盏里浅浅的茶汤出神。
“可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