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牵涉其中,个中缘由,他又怎会毫不知情?
思及此,程景寒唇角的笑意不减,依旧是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已是被逼到绝境、狼狈不堪的杨志忠,目光温和且清冷,如同月光,直入人心。
这样的眼神让杨志忠不由得心中一凛,生了几分愣怔。
覆了血色的雪地之中,程景寒长身而立,修逸挺直,若落落青松,虽岁寒,亦未凋。
恍然间,杨志忠仿佛见着了他昔日的同袍,墨褚的风采。
墨褚出身名门,一身风骨,刚正不阿,不过,他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当年若不是墨褚一直死揪着他的短处不放,他又怎会下手?
想起那年那个风雨交加的雨夜,杨志忠唇角的笑意愈发冰寒。
到底还是他见赫连城羽翼渐丰,自乱了阵脚。
如今看来,他已没有胜算可言了。
可是抬头看看立在眼前这一个风月清雅的翩翩青年,杨志忠还是忍不住出了声:“你既知道自己身中蛊毒,为何还是要临阵倒戈?”
程景寒轻笑:“陛下是为天下之主,区区解药,又怎会寻不到?再者,景寒从始至终,都是与陛下同阵,并无临阵倒戈一说。”
“好,好!”杨志忠忍不住仰天大笑,心底满是愤懑,“那看样子,我也是逃不掉了。既然都是一死,那我今天,也绝不会让你们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渐渐地,杨志忠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滔天的怒意之下,是他玉石俱焚的决绝之意。
他缓缓抬起一手,随即一砍而下,下令道:“给我杀!”
转瞬间,这片刻的安宁又是被一片厮杀所取代。
杨志忠虽不比大内高手,但到底也不是纯粹的文弱言官,较量之下,也未能让这些禁卫军伤到他半分。
可是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将士一个接一个招架无力,口吐白沫倒下,心底无比的不安。
眼前的情景悉数落入了他的耳中眼底,刀剑相击的厮杀之声、铺天盖地的浓重血雾……
这些视觉和听觉的冲击,时时刻刻地在挑动着他脑中的每一根神经,直让他头痛欲裂,渐渐无力。
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杨卿,”不远处,赫连城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他,扬声唤道,“朕与程公子送给你的厚礼,可还满意?”
在赫连城出声的这一刻,杨志忠的脚下霎时被抽空了力,若不是他反应迅捷以剑撑地,怕也是和将士无二,倒在地上了。
杨志忠只感到太阳穴处突突地跳,格外地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