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曲必铭刚刚下树，便听见身后阴凉凉的一句：“三小姐。”

怀里的东西啪一下掉在地上，她慢慢转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圆：“我……我就……出去有……有点事……不会被发现的……”

不对不对，要为剧情服务，之前死过一次的时候，小云每次都是替谁说话来着？

“我不会做对不起曲家和大小姐的事情！”曲必铭睁大眼睛，努力笑着说。

小云点了点头，低下去把布捡起来，埋着头拍拍灰，不再看她：“嗯，小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曲必铭又挤出一个微笑，虽然小云背过身去并不看她。

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啪地贴到地上，然后消失不见。

小云哭了。

曲必铭顿时手足无措：“小云，是……是我不好……我……”

“我”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她完全不会哄人啊。

小云揩了揩眼泪：“是小云的错……”

不不不，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三小姐，小云错了。”

天哪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小云抓着缎子，好像抓着在她想象里即将被丢掉的自己，她转回来行了个礼，想走，却被曲必铭硬着头皮拦住了。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曲必铭努力轻柔着嗓音。天地良心，她只是想知道这个名为小云的弱AI逻辑到底运行到了哪里。

又是两颗闪光落下去。

“一定是小云哪里做得让三小姐不满意了。”

“没有没有，你已经很棒了。”

“不然三小姐为什么要把缎子拿出去让别人做衣裳。”

“啊这，我不知道嘛。”

“三小姐是不是不相信小云。”

“不会不会。我可相信小云了。”

“那为什么三小姐要让外面的人做衣裳？是不喜欢小云了吗？”

小云眼睛哭得亮亮的，曲必铭觉得她好像不只是一个弱智能AI，而是一个真正的三小姐的奴婢小云，在等一个回答。

一个让她安心的回答。

“只是，只是听说那一家有新的款式，你三小姐也想着给家里争点脸面不是？”曲必铭摇着她的胳膊慢慢说。

小云吸吸鼻子：“可是应该是让四小姐去争脸面啊。”

啥？

“而且款式再新怎么能新过大小姐呢？三小姐你又不懂事了。”

小云这在弱AI和强智能之间的无缝切换惊了曲必铭一把，只见她又恢复了木楞楞的眼神，绕过了观察着她的曲必铭，从抽屉里拿出了剪子，把划线的一面翻过去。

“且慢。”曲必铭终于拿捏住了真正应该和小云说话的方式，“我就是不喜欢你会的那些裁衣，你就按照我从外头让人画的那边来。”

小云直直抬起头，脑袋呈90度拧到曲必铭的方向，表情急迫又担忧，但她的肩膀没有动：“而且款式再新怎么能新过大小姐呢？三小姐你又不懂事了。”

“好好裁剪就是！我花钱还做了你个人情呢！你是小云，你是……”曲必铭学着曲碧茗对外柔弱对内蛮横的劲儿，“你是三小姐的奴婢小云！”

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小云这次没有卡壳了，她机械般快速正回头再低下头，翻过了缎子，按照画的线裁乖乖裁剪。

曲必铭见状，不紧不慢地以透口气的名义，关上了房门，对着小院上方被树遮了住也掩盖不住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天，长吐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了小云可以沟通的错觉。她已经完全被设定好了，刚刚那一句“三小姐的奴婢小云”肯定是她的底层逻辑。

对，底层逻辑！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拆过，落到曲必铭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