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亲以来,唐离从不曾听过郑怜卿再唤他“阿离”,此时猛得一听,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府中多是腾蛟姐姐陪嫁来的下人,妾身又是初掌家事,她们嘴上虽不说,心里未必就肯服我,那李家婶子是个嘴上不带门闩儿的,今晚妾身当着她的面说了少爷的不是,保准儿明个儿就能传的满宅子都知道,有了这么个威势,以后妾身管起家事来,也就多能随心应手了。这本是妾身一点儿小把戏心思,夫君莫要与奴家计较才好”
自成亲以来,唐离与两位夫人感情极好,又怎会真为了这事儿生气?只是此时却不放下脸来,继续逗弄她道:“噢!敢说相公,你的威势是出来了,那为夫的脸面又朝那儿搁?”。
“如今不说咱们这宅子,就是来往的亲朋,有谁不知道夫君你是出了名的心疼房内人?今晚这事即便传了出去,别人也只会说相公你心善,说妾身命好,没得会折了脸面!”怜卿将脸也一并贴了上去,耳鬓厮磨之间就听她的声音幽幽传来道:“与夫君成亲这么些日子了,妾身天天还都跟做梦一样……”。
一夜无话。
第二日,唐离起身远较平常来的迟。
梳洗过后,唐离少不得又调笑了郑怜卿两句,回房看了看犹自咬着指头酣睡的李腾蛟后,便向书房走去,他要在这里等待传来的消息。
随意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呜呜”的声响,唐离扭头看去时,却见那小白虎正扑爬连滚的向他赶来。
围着唐离的腿使劲绕着圈子,小白虎却对他伸出的手视若未见,几个圈子跑得累了,它才半蹲下身子似狗一样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唐离。
又是几日不见,这小老虎明显的又大了一圈儿,憨乎乎的样子甚是可爱,唐离见它那样子不是要抱,便又迈步前行,他一走,小老虎就高兴起来,时而跑前,时而缀后,喉中呜呜叫个不停。
到了书房,唐离抽了本书就着小厮奉上的清茗随意翻看,而那小白虎则四下里翻腾着玩耍,最终耍的累了,卧倒在主人脚下的旃檀上呼呼大睡起来。
只将手中的书翻看了三分之一有多,就见小厮领着一个青衣家人走了进来。
见来人是杨芋钊的贴身仆从,唐离放下手中书卷,正坐移目向他看去。
知道事情紧急,那家人行礼后径直道:“我家老爷让我来禀唐老爷,今日早朝时陛下钦定了王忠嗣‘纵兵乱法’及‘交通敌国’两项罪名,别情楼损失由其家产籍没后拨付,但陛下对其人的处分诏书却极为含糊,只令收监大理寺;杨老爷还让我禀明大人,现任大理寺卿正莫常清为人是个臭硬脾气,他所娶的正房夫人乃是京兆韦氏的远支。”
这定的两项罪中第一项“纵兵乱法”也就罢了,第二项“交通敌国”可是足以株连九族的重罪,定罪如此之重,然则处分上却如此含糊,放在专司署理重案的大理寺倒没有什么问题,却为何没有定刑的明诏?偏生大理寺卿正还是这么个来历,玄宗心中到底还有什么想头儿?想着这事情中间的勾连,唐离久久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少爷,少爷!”,那小厮的轻唤惊醒了唐离,抬眼看时,书房中除了杨芋钊的贴身仆人,此时又多了一个面相木讷的三旬汉子。
“领他到帐上支五十文赏钱”,看小厮领着称谢不已的杨姓家仆去远,唐离才转头对那木讷汉子道:“说吧,有什么结果?”。
“昨日别情楼事后不久,陇右节度藩邸曾有一队二十四人快马出城,其中有八人骑乘的头口经确认正是来自大食的名驹,按照正常脚力,这队人马现在该已经出了新丰县境。”
“走了!”,闻言愕然一愣,唐离起身沉吟了片刻后,对那木讷汉子道:“回报四娘,这八人身上有大干系,请她多费心思!”。
那汉子应命去了,唐离随即俯案书就了一封短简,命下人送至兵部车驾司在皇城外开的那家店铺,用六百里加急速速送往黑天手中。
忙完了这一切,唐离出了书房向门房处走来,今日在门房处护卫当值的领班正是唐月。
“唐月,谴个人去朱雀大街,告诉别情楼中人,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因纵兵乱法已被陛下下了大理寺,让他们都回吧”。
闻言,唐月满眼钦佩的看了唐离一眼,抬手处,已有一名护卫应命而出。
唐离站在府门处向长安城龙首原最高处的内宫殿宇眺望了片刻后,正欲转身而回时,却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马儿急步停在唐府门前,翻身下马的相府二管家见唐离堪堪正在府门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