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者更是陪上两分笑意轻声道:“状元公,陛下口诏留的是个活口儿,您这就张个嘴道声错,咱们禀过陛下说您已伏罪也就是了,没的还真能打到您身上不成?”。
“某惹陛下着恼,认错也是臣子本分”,这句话引来四个内侍连连点头,唐离看着他们随后又跟上了一句道:“但我本无罪,又该如何认法?”。
刚刚而起的喜意立即消失无踪,那内侍一脸苦笑道:“状元公,好我的唐大人,这都什么时节儿了,您还叫这个真儿?陛下、娘娘都是老恩宠您的,再有老相爷在那儿供着,今天不拘什么先伏个罪,免了这皮肉之苦,没得还真敢有人来查您的不成?过几日陛下天心回转,您还是驾前宠臣,今个儿搁这儿僵着,您自己受苦不说,不也让小人们为难嘛!”。
“罪岂能轻认,何况还是自污?”,唐离摇摇头,向那内侍道:“但凭适才这番话,某已极感诸位公公回护之情,今日若能不死,异日必有后报。”
说话间几人已来到勤政务本楼外行廷仗处所在,见唐离铁了心不肯认罪,那内侍也只能轻叹一声道:“哎!状元公你又何必要学张九龄张相爷,‘气节’这字儿听着唬人,终还是个虚的,痛那可是在自己身上!”。
俯身爬下,唐离听到“气节”二字后忍不住又是浅浅一笑,这一刻的他竟莫名想起小时候偷橘子那件事儿来,其时他也不过小学四年纪,有一次随村里的孩子野到山上玩儿,却意外发现了个夹在山谷中的橘园,其他孩子蜂拥而下,惟独身为孤儿,知道惹不起事儿的他没有伸手摘一个橘子,孩子们的闹腾惊动了在另外一边山梁上干活儿的橘园主人,张口骂了几句,不成想那些孩子居然恃着路远,又觉得好玩儿,居然与那主人隔梁对骂,这一下儿惹恼了那个四十多岁的倔强汉子,竟一路追到了村里,可巧不巧的抓住了唐离三人,另两个孩子一见立即低头承认自己偷橘子犯了错儿,唯有他张口就是:“我没有偷!”。
其他孩子给的橘子还在兜里,这种话那汉子如何肯信,一发的动起手来,唐离虽然吃了橘子,但他坚信自己没有身手去摘就不是偷,所以任那汉子如何打骂,终究还是“我没偷!”三字儿,打到后来,那汉子再也打不下去,也不敢再打,遂喝骂着离去,而从地上爬起来的唐离揉着淌血的鼻子,说得依然是:“我没偷!……”。
“啪”的一声廷杖的击响打断了唐离莫名而起的回忆,只奇怪的是声音如此之大,但他身上却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略一思忖随即明白,这必然就是这些司职廷杖的内侍们专有的手段了。
依稀打了将近二十杖,唐离就听身后一个内侍小声“呀”了一声道:“高公公来了!”。
唐离刚要抬头去看,就觉背上蓦然一个重击,木木的感觉片刻间散去后,彻骨的疼痛自骨缝里由内向外的钻了出来,突然遭了这样一下,饶是他闭嘴的快,本能而出的那声叫喊已脱口而出,传出老远。
自那一下之后,随后的廷杖都是货真价实的重击,唐离咬牙忍住不使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几乎是瞬息之间额头已激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扭头之间他甚至能依稀看到那杖上带起的点点血花。
随着高公公越走越近,那四个内侍下杖也愈发的重而快,堪堪等冠军大将军高力士刚走到身边时,唐离就觉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 …… …… …… …… ……
唐离是被耳边一片盈盈哭声给唤醒的,刚醒过来的片刻,他首先感到眼睛有些迷糊,随后背脊上钝而深长的巨痛如影随形而来,他忍不住的“哼”了一声。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宝珠又哭又笑的喊叫声听来古怪的很,强自睁开眼的唐离随后就见到了两位夫人梨花带雨般似脸上的笑容,李腾蛟倒还好些,郑怜卿脸上却是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随后就见那个行廷杖的老内侍在众人仇恨不已的眼神中强自挤了进来。
“高公公向陛下求情终了大人的廷杖,又吩咐了一个小太监给尊府报信,随后就命小的几个将大人送到这承天门!”,这老内侍卫说完,搓手看了看身边周围,才又苦着脸赔笑道:“状元公,廷杖是陛下的口诏,刚才高公公来了,小的们也不能不……”。
略抬手制止那内侍再说,唐离呻吟了一声后沙哑着嗓子道:“此事怪不得公公!怜卿,给几位公公厚厚补上一份茶钱。”
“相公,我知道,我知道,你就不要再说话了!”,说着话,郑怜卿边向那老内侍打赏,眼泪已是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