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道了声谢,笑盈盈地跨入了付清玉的客房,抱拳拱手,连声说道:“夤夜打搅,尚祈恕罪。”嘴上说着,目下一扫,就往闫燕坐过的椅子走去。
女侍卫却抢先一步占住了椅子,顺手又递了个坐垫给他,示意李煦坐在地上。她二人则继续那盘未了之局。
李煦跪坐在棋台前,挺直了腰杆也不能与二人平视,无形中却是矮了一截。再者付清玉全副精力只在棋盘上,见他似乎只是顺便而为,轻视自所难免,这种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杨监督夤夜来访,是劝我收手的吗?”
付清玉纤手夹着一枚棋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头也不抬,似顺口一问。
李煦望了眼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侍卫,神情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笑着没有答话。
“燕姐姐与我情同姐妹,说给我的话,她都听得。”
“要不我陪小娘子手谈一局吧。”
李煦提议道,他只是随便扫了几眼,发现付清玉棋艺很是一般,自己很有把握胜她,既然拿不下她的侍卫,若是能拿下她也不失为一着上策。
“谢谢,我没兴趣。”付清玉抬头望了眼李煦,“不过我对兰桂商社倒是很感兴趣,杨监督在商社里入了多少股分?想必也没多少,看你年纪也不大,又千里迢迢跑到韶州这小地方做官,能有多少实力?做官嘛,没有家世背景,得熬多少年才能出头?你若肯辞官过来帮我打理兰桂生意,我赠你一成干股,每年再开你一万贯的工钱。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腰缠十万贯,骑鹤回长安了。千里做官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吗?”
李煦咳嗽了一声道:“三娘子以为十万贯就能收买我?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哟,原来你不缺钱呀,看起来你多半是个贪官。对,你一定是个贪官,否则常思云怎会任你鞍前马后地忙活呢,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是贪官不聚头嘛。哈哈……”
“三娘子棋艺稀疏平常,这嘲讽人的本事倒是一流。在下让你这么一说,都有些脸红了。”
“是么,这么容易脸就红,那你可真不是当官的料呀,没背景,没本事,只靠给人跑腿打杂,这想出头可就真难啦。喂,不妨好好考虑考虑,过来给我付家经理生意,不比你做个九品芝麻官差。”
“三娘子一面把我贬的一文不值,一面又劝我辞官替你打理生意。敢问,三娘子到底是瞧的上我杨赞呢,还是瞧不上我杨赞呢?”
“哈哈哈……问的好,问的好,在官场你没有靠山,没人提点,没有本事,你熬不出头,所以我不看好你,不过到了我付家,有我时时调教你,你会很快就出息起来的。”
“三娘子好意,在下心领了,却恕我不能从命。”
“有人还会跟钱过不去?”
“三娘子以为这世上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吗?”
“哦,那当然不是,用你们当官的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做官好,有几个钱算的了什么呢,无权无势的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一头待宰的肥羊。钱的确不是万能的,不过你做九品官能得到的东西,靠钱却一定是能买的来的。杨参军我说的对么?”
李煦道:“三娘子见识高明,非一般人所能及,佩服,佩服。”
“花言巧语,嘴上说的高明,心里在骂我吧?哼,其实做官也好,赚钱也好,到了最后还不都是殊途同归,无非是要得势。有了势才可以呼风唤雨,欺负别人而不被别人欺负。常使君凭借着手中的官势扳倒了朱勇,这是官势压倒了钱势,我用手上的钱势逼的你杨参军委曲求全来见我,则是钱势压倒你的官势。官势、钱势,跟官和钱没关系,说到底是势的大小,区区十万贯压的你杨参军喘不过来气,可若换成了常使君,十万贯,他眼皮子也不会眨一下。唉,杨参军你很热吗,头上为何在流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娘子一番高论,让杨某猝然惊醒,觉得十分惭愧,所以不觉就汗流浃背了。”李煦擦擦额头上的虚汗,一本正经地说道,心里却恶心到要吐。
“杨监督谦虚了,我不过是随口乱说而已,哪算是什么高论。说了这么半天,杨监督此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呢?”
“请三娘子高抬贵手,放韶州百姓一条生路吧。”
“这我就不懂了,同样的生意,你们做得,我偏为何就做不得?我的钱不是钱吗?”
“三娘子当知道,池子小了只能养几条小金鱼儿,您一头虎头鲸非要跳进来,咱们全无活路,时日久了,鲸鱼也会搁浅。”
“杨监督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