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先生,若是让淼淼小姐知道了这件事,怕是会跟您闹腾的。”
张医生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让淼淼知道这件事最好。
种建州重重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随着他眉间的皱起显得如沟壑般纵横蜿蜒,“我也不想,要是结果她是我的亲生女儿,那当然是我多虑了,以后我自会加倍疼爱她,可若不是——”
想到这,种建州眉间倏然染上了一抹戾气和厌恶,“还是先不要让淼淼知道这件事,务必秘密进行。”
“知道了……”
张医生只好先出去了。
而此刻的种淼淼在挂断电话之后清晰异常低落,以至于林郝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的调调也是怏怏闷闷的,“我突然心情不太好,不想吃饭了。”
“怎么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
淼淼已经站在了宿舍楼下,挂了电话后没有踏进去,想了想,背着大提琴朝着反方向直接往校门口走去……
*
树影婆娑,耀眼的金色透过窗棂投射出璀璨的光影,种淼淼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说好的立场坚定不动摇,怎么还是过来了呢?
对面的女人神色一喜,开口时嗓音轻柔,“淼淼,来,抬起头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种淼淼抿紧了唇,大提琴被她放到一边,面前放着她最爱喝的卡布奇诺,她向来不爱喝苦涩的咖啡。她低着头盯着那圈氤氲起来的咖啡沫,一声不吭,似是没听到女人的话似的。
女人叹了口气,抬手将额前散落的发丝抿到耳后,声音夹杂了一丝沾染岁月印记的无奈、饱经沧桑,“我知道你恨我,不肯原谅我,妈妈也不求你原谅,妈妈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妈?”种淼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抬起头来却是不屑讽刺地冷哼了一声,“抱歉,你不是我妈,我没有妈。”
“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女人又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眼里湿润了一片,“你说得对,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种淼淼盯着她,从她十二岁那年起,她就对自己说她没有妈妈,她只有爸爸。时间如梭,这个女人的脸在她的脑海由深刻入骨到渐渐的模糊,她有时甚至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样子了。
可如今,她的脸再次那么清晰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合,交叠。
她憔悴不少,也瘦了很多,瘦的近乎快要皮包骨头了,那张原本风华绝代的脸现在早已黯淡无光,皮肤暗淡发黄不说,就连嘴唇都是呈青紫色,病态般的颜色。
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生病了么?
一句到嘴边的“你没事吧?”被淼淼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旋即抽回手拿着纸巾擦拭,像是上面沾了什么细菌病毒似的。用力攥着指尖,攥的掌心都生疼了她也不以为意。
至少疼痛可以让她清醒,她对自己说:种淼淼,不要关心她,她不值得你关心。
见她这般嫌弃自己,女人面容染上了一分尴尬,有些枯淡的眼珠转了几下,又找话题道,“淼淼啊,现在还学舞蹈吗?”
“学也是学,不学扔了怪可惜的。反正当年我爸让我学大提琴,你让我学舞蹈,也不问问我自己到底喜欢什么。”觉得自己话说多了,淼淼止住嘴,略略烦躁摆了下手,“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对不起……”女人神情愧疚。
种淼淼见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心烦又厌烦,美眸很快掠过一抹倦怠之意,“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我很忙,没时间跟你叙旧。”
女人略一咬唇,眼神多了几分恳求的神采,“淼淼,借我点钱好不好,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哈哈——”种淼淼突然笑出了声,引来周围不少喝咖啡的人注目,女人似乎也被她吓着了,糯糯问了句,“淼淼你怎么了?”
种淼淼就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扶着腰笑着,笑声肆无忌惮,却也夹杂暗自凄凉,直到笑到眼角都流出了眼泪,她摇了摇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枉她还以为她是真的关心她过的好不好,种淼淼啊种淼淼,醒醒吧,别再傻了,这个女人多么自私多么无情你不知道吗?为什么都过去八年了,你还是要被她这副故作娇弱的样子欺骗。蠢!
“难怪我爸说你是狐狸精,真是一点不假。”
女人霎时瞪大了眼,“淼淼,我是你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觉得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