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别说季灏煊了,连应之琳也愣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对偷汉子这种事没兴趣。天呐,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季灏煊盯着她因尴尬羞涩而变得酡红的小脸,眼底渐渐融了一丝笑意。他一直以为她是温婉的,自始至终都是温婉如玉,从容温吞的形象。其实不然,一个看似内敛通达的人,偶尔也会使性子,说一些让人觉得幼稚的话语。
或许这个样子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吧。就同他一般,人前是绅士君子,人后的阴暗面目,个中心酸皆苦,也就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清清嗓子,“现在话别说太满,结了婚之后,我每天忙着工作,几乎是不会有时间陪你,若是出差,我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家。”
“嗯,我知道啊。”
她越是无所谓,他就越是心烦。
深吸一口气,他近乎半顿一字一句:“应之琳,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真的要结婚?就算我不爱你,也不会不关心你,不会体贴你,每天都对你摆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你也不介意吗?”
她也深吸一口气,“当然介意。但是比起那些,无法拥有才是最痛苦的。”
七年的岁月,说长也长,夜深人静之时,她有时会在想:那个男人是不是结婚了?会不会连孩子都有了?或者,现在的他在做什么?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吗?
每一个可能,都令她无法呼吸,连同着四肢百骸都弥漫着一股子至深的疼意。
疼,真的太疼了啊!
“以前看书的时候,在某本书中看到过这么一个很有哲理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她说着微微笑了笑,唇畔绽开的梨涡浅浅生辉,她的眼眸变得柔和又轻绵,她的嗓音带着仿佛来自辽远天际的空灵——
“灯泡灭了,我仔细检查了下,钨丝并没有断。我重新按下开关,灯泡闪了两下又灭了。我问,你怎么了,不开心么。灯泡回答,等会儿,有个蛾子在窗外看我好久了。我说,那不挺好,有人看得上你。”
说到这,她顿了顿,“你知道灯泡回答什么吗?”
季灏煊微不可见蹙了下眉,“不知道。”
她也不恼,静静说出下文,“灯泡说,我不是火,别让她看错了,误了人一辈子。”
男人的指尖蓦地一滞,在她的尾音刚落下的时候。
只是那僵硬太过转瞬即逝,身子他眼底闪过的错愕和挣扎也太过迅速,来不及捕捉,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季灏煊淡淡开口,嗓音寡淡凉薄,只有短短四个字,“我不是火。”
应之琳倏地就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心底一疼,差点眼泪都滚落下来,“是,你不是火,但我是那只蛾子。”
她攥着指尖的力度用了力道,感觉每说一个字,连呼吸都是夹杂着阵阵疼意,“或许那只蛾子根本就没看错,她知道那是灯泡,那不是火,但她和别的蛾子不一样,她就是喜欢灯泡,不可以么?那只傻蛾子偏偏喜欢发光发亮的灯泡,难道不行吗?”
他惊愕抬眼,这才看清楚她的眼底有着怎样他所看不透的坚定神色,她的整个身子仿若陷在半明半暗的切割面之间,那墨黑的发丝垂落下来贴着她的脸庞,被她抬手抿到耳后,“其实我一直觉得灯泡他说的话是错的,若他是火,飞蛾扑火只会自取灭亡,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更别提一辈子了,而他是灯泡,就算她飞到他身上,也顶多被那热度烫到,至少不会死。你懂吗?”
……
季灏煊倏然笑了。
她在拐弯抹角的告诉他,叫他明白,她不喜欢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爱情,她喜欢的是那种细水流长的日子,不会有危险,不会过得惨烈。
而偏偏,她在暗示,现在,他就是她想要后半生所寄托的那个人,潜台词就是——
季灏煊,要给我幸福,不要让我失望。
他终是败给了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走吧,结婚去。”
*
民政局负责办手续的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姓薛,抬头一见来人,忍不住双目一亮。
这女人倒是长得温婉秀气,闺秀隽雅,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静气,能放能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叫“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淡泊干净的气质,一看便知是读过不少书有涵养的人。
那男人,也是身材欣长,气度不凡,只是那张如同妖孽般俊美的脸上,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