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寒正在犹豫要不要应声，翠萍便笑盈盈地答应着:“谁找大寒呀”，边说边朝门口走去。来到门前只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短裙的瘦弱少女，留着一头齐肩短发，一双杏仁眼笑里含春，皮肤白皙得仿佛能看见血管里的血在缓缓流动。

“我是鹿寒同学阮燕。”迎面而的少妇皮肤白皙泛着健康的光泽，身材饱满像秋天的玉米，透着成熟的芬芳。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一点没有新丧丈夫寡妇的颓丧。

“快进来坐下，我去倒水。”少妇笑着把阮燕拉进了院子，“鹿寒，赶紧出来，恁同学来咧。”

“喔”鹿寒不紧不慢从屋里踱出来。一年不见阮燕还是那样清秀，胸脯却像个蚁丘在慢慢隆起。他们已经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面朝黄土的揽工汉，一个是大都会名牌大学即将涅槃的天之骄女。“燕子，赶紧坐下喝口水。”

三个人坐在院中，阮燕便开始不断劝说鹿寒去复读，鹿寒不断顾左右而言他，翠萍心里却泛起了涟漪，如果不是自己的拖累，鹿寒也能考进西京大学，如今两人共同生活，更应该支持他去闯一闯。不觉间月亮爬上了榆树弯，阮燕要回去了。

“鹿寒，去送送燕子吧。”翠萍说。

“我……”

“鹿哥，路这么黑，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吗？”

“去吧，阮家庄离咱村五里地呢，一个女子怎么好走夜路。”翠萍推着鹿寒往门外去。鹿寒只好步行送阮燕回去，一路沿着小径撒下了阮燕无数的话语，鹿寒话却不多，异常沉闷。直到路过一片高粱地，阮燕停下了脚步一把将鹿寒壮实的身体箍在了细细的胳膊里。“鹿哥……”阮燕黑色的眼眸充满渴望，像只发情的小母猫急切地等待热烈的吻落在淡红的唇上。

“燕子，咱俩不可能了。”

“鹿哥，你要了我吧，即使你永远是个庄稼汉，我也要和你在一起。”阮燕说着抱得更紧了，稚嫩的胸脯紧贴在鹿寒身上。

“我是个揽工汉……”

“不可能，你不是，即使是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翠萍给我介绍了个婆娘，过了年再攒点钱就结婚！”

“你骗我！怎么可能！才过了一年！”

是啊，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谬，然而偏僻的农村就是这个习俗，不上学的男女都是先在一起生活再领证。自从鹿一山离世，他与翠萍勤勤恳恳地经营着小家，鹿寒外出揽工，翠萍在家操持地里的活计。想着大哥活着时翠萍从未干过农活，他的心里一阵酸楚。

“燕子！我也没有办法，侄子还小，这个家需要我！你将来会留在大城市，而我永远不可能走出这座山。”

“我不信！你真的愿意永远留在这里！你知道我为了你拒绝了多少西京大学的男生吗？”

“燕子，我对不起你！放开我吧！我配不上你！”鹿寒泪眼婆娑地看着痛苦的阮燕。

阮燕知道鹿寒是个犟种，尽管万般不舍，也不得不松开了手。两人离开高梁地又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阮家庄，远远望去村里已一团漆黑，村口影影绰绰站着两位老人。鹿寒知道那肯定是阮燕的父母，“你回家吧，我就不再见大爷大娘了。”

“鹿哥，只要你一天没正式结婚，我就等你！”说罢阮燕猛地亲了鹿寒一口便快步离开了。

鹿寒心里比用钝剪刀铰肉还疼，直到目送阮燕随父母消失在夜色才回家。一路纺织娘不断吟唱着“傻傻傻……傻呀……傻傻傻……傻呀……”推开沉重的木门，只见翠萍还坐在院中。

“翠萍，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赶紧洗洗睡吧。”

鹿寒一阵胡乱冲洗便回屋了，昏黄的灯光照在墙上的方镜上仿佛撒满了金粉，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迷人。鹿寒拉灭灯便滚上了床，阮燕的到访让他心思沉重，忍不住去敲开了翠萍的门，翠萍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站在门口，鹿寒直愣愣地说:“今天阮燕劝我复读，你就当没听过，我永远不出去！”

“我可不愿意，我可不能耽误你。咱家省省能供你上学……”

“别再劝我了——”

“你必须去，如果不复读，我带着孩子嫁到外地去，不能让你前程毁了！”

“翠萍，你为什么要逼我!”

“我不是逼你，你上完大学，将来事业有成不是能让这个家过得更好吗？先苦才能后甜。”

是啊，一直熬活揽工手都磨出老茧了，一年才攒了五千块。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出人头地，在这个穷乡僻壤永远也没有出人头地的可能，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