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想不了的傻瓜。
过去的几年里,沉迷在柏青哥,将工资和存款都赔光后,向不太正经的人欠下了债款。结果就是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就连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被卖给了更加危险的家伙们……前言暂略,总而言之,过去只是个普通上班族的他,陷入了某种随时可能死去的危险境地之中。被看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群人包围着,在临死前被肆意地凌虐,围观取乐。幸好是,被抓走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
奉行单身主义,没有交女朋友,平常没有下班后能结伴同行的友人。父母都在远离城市的乡下。以前觉得过着既凄惨又寂寞的生活,现在看来却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而这场残忍的游戏,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从都市里被击倒、打晕,被绑架到某个临近港口的仓库里。那里阴暗又潮湿,能嗅见海鲜的腥味,听见远方轮船的声音。再然后,就被带来这里。先是在仓库里被人踹肚、击打腹部,能吐出来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够。之后一杯水没喝,当然不可能会有食物提供,胃里空空如也;如今,没漱过的嘴里,血、泥和其他东西混着,发酵奇怪的味道。他张大嘴巴,不小心将地面上的沙土吞咽入腹中。
在天旋地转的视线中,狼狈地蜷缩在沙地里的男人,忽然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某个年轻男人。他的脸色忽然间变得煞白。
如果有镜子的话,他就会注意到,自己的脸与初见时相比已完全变了样子,一开始会被揍得沙沙作响的脑袋,此时变得像是个烂掉的西瓜。就算被捶打,也只能发出沉闷的回响。就像脑浆和髓液都稀里哗啦地搅合在一起。在近乎晕厥的状态中,意识在清醒和昏迷之间摇摆,思考变得异常缓慢。因此,他无法很好的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说是年轻……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在被鲜血模糊的狭窄视野里,努力的观察着对方。
怎么看,都貌似年轻过头了。
而且,气质上和正在虐待他的人们大相径庭。
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群人,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经验。只是本能的这么觉得而已。
为什么……?
他在犹豫。
某种福临心至的预感,使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开始工作。
就像是沙漠中失水迷路,随时可能倒下的旅人,却在视野的尽头,望见一大片葱郁的绿色与湖泊。就算理智明白那很有可能只是海市蜃楼,枯竭的体内却能涌现出仿佛无穷般的体力,支撑着人继续朝前走。
他咬着牙,颤抖的伸出手。
指甲都不剩下一片的五根指头,血肉模糊的惨烈。与布满沙砾的地面相互摩擦,自然而然的传来钝钝的痛楚。
如果是一天之前,这种程度的疼痛就足以让他哭天喊地,而现在却只是为他的脸色增添几分苍白。
人的精神,肉体,感官,都存在着承受的上限。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和神经,都在朝着身体的主人高声地喊叫,无时不刻传来的刀削般的剧烈痛楚。使得他已经感受不到额外的不适感。
假如承担疼痛的负荷总量超过上限的话,刚刚就应该意志崩溃而昏迷吧。事实上,他已经昏迷过去数次,能够像现在保留清醒的意识,已经算是奇迹。
虽然过去只是个普通人,可能内心身处却存在着某种韧性的特质,使得他没有很快就屈服成对外界毫无感觉的白痴。可是,在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这种坚强仅仅是拖延了他成为这群人的玩具和延长遭受磨难的时间。
滴落的血肉,与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
在地上缓慢拖曳的躯体,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有人在旁边高声喊叫。
有人在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有人在兴奋的注视着这个可怜人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烟草的气味,刺激着人们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