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毛皱起,对于眼前的状况,似乎同样在感到很困惑。
“高桥先生,请冷静一点。这是我们未曾预料到的事态。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现在……”
“说什么意外,啊?!”
巴西勒的解释无法让高桥信服,反倒是点燃了他的怒气。
高桥粗壮的脖子上青筋暴露,面红耳赤。他瞪圆了眼珠,将高瘦的西装男子“碰”的一声按在了门板上。
“你现在要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请冷静,高桥先生。就算有人取走,也只是在这一小时的时间里。只要动用我们双方的力量,完全可以找回货物……”
“混蛋!怎么可能来得及做这种事情!我可是马上就要……!”
高桥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但他的表情却越发狰狞起来。鼻孔“呼呼”地喘着粗气。
“总之,你们应该还带着货吧?先把那些交给我,至少应付过这段时间。同时我再派人去找那个混蛋……”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巴西勒的语气很礼貌,却坚定地拒绝了高桥的提议。、
“啊?!你以为你现在是和谁说话啊?”
高桥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对方。
文明的外表被撕碎了,暴露内里野兽般的本质。
就算已经很久不在战斗的第一线,高桥仍然保留着暴力分子的特质。
他从衣袋里取出了乌溜溜的金属器物。
那是一把左 轮手枪。从木质枪柄的光滑程度和样式来看,已经有一定年代,但保养的很好。枪身反射着森冷的光泽,暗示着它仍是一把能夺去人性命的凶器。就像一面死神的镜子,反射出枪的主人截然不同的两张脸。
――“兵器上沾染着的鲜血和人命越多,这把兵器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高桥有着古怪的迷信。就像古代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武士刀会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妖刀”、被人们所畏惧一样,他坚信着这把手枪亦是如此。所以他从来没有更换过自己的配枪。
高桥将枪口,死死地按在了巴西勒的额头上。直到挤按出浅浅的圆圆的红印。
他想让这个虽然面带微笑、实际上却一直看不起人的混蛋家伙,在他面前露出恐惧和惊慌的狼狈姿态,跪倒在他身前。
就像过去的那些人一样。
没有人会不感到害怕。不管再坚强的人,被枪指着脑袋的时候都会痛哭流涕,高桥很确信这一点。
天花板上“簌簌”地往下掉落尘埃。翻译坐在地上,双手双脚同时用力,拼命地想要离开这里,却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年轻的脸上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卫生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巴西勒叹了口气。
“看来是没得谈了 。”
他直视着高桥的眼睛。
“真遗憾,高桥先生。那么,有关于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高桥仍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在由衷的困惑、就像一个闪电般的念头,流窜过他的大脑。
……不见了。
那个可恶的金发外国人,在高桥的注视下,消失了。
他用珍藏的左 轮手枪指着的,只是一件白色的西装而已。西装慢慢地飘落,覆盖在冲水漫出来的地面上,很快沾染上了洗不掉的污迹。
他就像幽灵一样消失不见,溶化在空气里。
就像一滴水珠落入大海。
一旁已经爬到卫生间门口的翻译却看的很清楚。
那个金发的高瘦男子,只是以不可思议的灵巧动作,将双手从袖管中解放,接着整个人从西装里钻出来,然后移动到了高桥的背后。
他的动作,就像工厂机械里轰隆运转的齿轮,一枚枚纹丝入理地咬合,流畅严谨。步伐精准地在高桥的视觉死角范围内移动,
巴西勒同样从落下的衣袋里拿出了枪,同样将枪管对准了高桥的脑袋。但他并没有出声威胁,而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闷响。
高桥的后脑勺绽放开一朵血花,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砰。”
又一枪,打中了翻译的腿。
血流如注。
从管道漫溢到地面上,清澈透明的水,渐渐地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