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圣眨了眨眼,像是对小说家的质疑早有预料,轻声反问:
“那么,为何您会选择取‘立木’这个名字呢?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
……
小说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对方。
是啊,为什么呢?
他一直以来的说法,是因为“端木”这个词的拆分――
……不,不对。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是这样啊,小说家终于恍然大悟:因为已经将这个理由抛到遗忘的角落里了,相同的借口重复上几十遍就成为了信念,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将“前因”和“后果”倒置。
他当然不是“立木椋”。话虽如此,这位女孩的姓名他却有印象。
因为,她就是那位雨津庄原房东的女儿。
一旦想起此人的存在,本以为完全不重要所以才抛诸脑后的回忆,此刻却纷纷涌上脑袋。
将“端木”的姓氏拆分为“立木”,其实并不是小说家一开始就有的想法,而是最早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他乡的前辈们的做法;只不过,小说家对于来到这个国家时候的记忆十分稀薄,除去从远方亲戚手中继承了房子这件事以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就连那个时候的往事,现在都要找到我、抓住我不放吗?就算再怎么将“事件永远不会被解决”这句话放在嘴边,也实在太过分了一点吧?
小说家闭上了嘴。他的目光、他的脸部神态,都在一点点消失,最后变得面无表情,连装模作样都做不到。
……
在那之后,片山圣又向自己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大高千绘死后,她所写下的遗书自然会指定由自己的后代继承她的财产。然而,那个人并不是大高真子,而是名为“立木椋”的女孩,由她继承了月影馆,亦继承了洋馆中的人。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片山圣说,“要将主人您带到这个地方。从此时此刻起,这里就是您的‘家’――”
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小说家就完全明白了。
就算恭敬的女仆小姐和自己下药的不是同一人,但是她们的目标却是完全一致的!
“在这个地方,将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您……”
“抱歉,圣。”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我还是高中生,还远远没有到需要被人催着成家立业的时刻。”
“可是,这难道不是您的心愿吗?”
女仆小姐微微歪着脑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什么?”
“因为我一直听说,主人的愿望就是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确、确实是这样没错……”
“可是,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家的存在,更能为人提供安详平和的地方吗?‘家是避风港’,对于您而言,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女仆小姐将手轻轻按在胸口上,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需要靠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家人,所以不得不离开家,到外面去历经风雨;可是,如果是主人您的话,完全可以永远、永远沉溺在家中,我片山圣发誓,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到您。”
卷十一 尾声(前)
“――到此为止吧。”
小说家面无表情地下达了结论。冷淡眼神中所透出来的低温,几乎快要凝结成冰。
“圣,你的目的也好、想法也罢,我基本上已经了解了。”
“……是。”
“说实话吧,我讨厌这个鬼地方。”
小说家一边说着,一边用混杂和怀念和厌恶的目光环顾四周。如果只看这个封闭无光、肮脏破败的地下室,任何人都会同意他的想法吧。
“就算真的有一天,我能将某个地方当作自己的家,也绝对不会是这里。”
“主人,您所说的‘某个地方’,是指位于东京市的那栋住宅吗?恕我直言,只要您还在东京,就不可能过上理想中的生活,不可避免会被卷入到争斗的漩涡之中……”
“这和我讨厌月影馆并不矛盾。就算不是东京,别的城市亦可,跑到这种深山老林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但、但是,如果仅仅是不满足于物质条件,只要您下令,我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让您满足,何况您还没有好好住过这个地方……!”
“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