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弃了思考。
哪里,这有什么好迟疑?
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无论是毫发无损,还是遍体鳞伤,我该做的事情,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blood!arhtur!”
“咚隆!”
“blood!!arhtur!!”
“咚隆!!”
“blood!!!arhtur!!!”
“咚隆!!!”
莫德雷德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哀嚎。
她所得到的【祝福】,是【暴走】。
与狂化不同,对精神和肉体上的影响倒是其次,其力量的核心,正如郑器所说,是一种如同将自己当作柴薪旺火的能力。
一般来说,作为从者,以不惜回归座上为代价解放宝具,顶多是能提升一些宝具的威力罢了。
但是,莫德雷德不同。
在她的这具从者之躯完全崩毁之前,莫德雷德相当于是挂着【无限火力】模式的强化buff在打排位。
倚仗着她本就算得上强力从者的底子,莫说寻常从者,即便是一流从者中名列前茅的几位遇上了她,也容易被其拖入苦战的境地。
但,很不幸……
她这次的对手不是从者。
同时,也不是能以从者的【常理】去衡量的对象。
究竟使用了多少次宝具了?
三次?
五次?
反正三次以后,莫德雷德已经没有闲心去数了。
暴走压榨的不光是她灵核内的魔力,也在压榨着她的精神。
莫德雷德有自觉,如果不是依赖着从者的身躯,恐怕她早就变成一摊四分五裂的烂肉倒在地上蠕动了。
因为使用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招而死,听起来好像挺蠢的……
被疲劳与痛楚撕扯着的脑海里,突然泛起了这样的念想,莫德雷德抬起头,在她模糊的视野里,唯独那道坐于光和热之内的高大背影是那么清晰。
可要是使尽浑身解数,却连让对方躲一下都做不到就死了,那不是更蠢吗?
“咳……哈哈……狗屎一样……”
不知究竟是咒骂着谁,莫德雷德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中的剑。
这柄剑,在莫德雷德不间断的魔力冲刷下,仿佛真的被渲染成了饱尝鲜血的魔剑。
只是……
再一次被叛逆的骑士所举起,同样是奔腾着由憎恶所凝结的阵阵轰雷,这一刻,魔剑却像是在哀嚎。
这个男人,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手持着clarent。莫德雷德突发奇想。
不要误会,她并非是对郑器产生了什么好感。
(仅仅是……啊,啊啊……)
(对了,和那时候很相似……)
(那个时候,那杆枪捅进来的时候,我那最后一剑砍下去之前……)
(拿着枪,垂着头的父王,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clarent……blood……”
莫德雷德,用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了一口气。
“——ar——thur!!!!”
这是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一击。
仿佛要将这死境都一分为二那样,红黑色的雷光是剑刃的延伸,更是莫德雷德意志的延伸。
向前、向前,再向前!
想要去触及,想要去知晓——
凌驾于杀意,凌驾于愤怒,那份自生前就散不去的偏执,在这一刻以莫德雷德的一切为柴薪,绽放出了最为绚烂的光火!
……但是。
死境,无垠。
一如她与他之间的差距。
“锵啷。”
依着clarent,莫德雷德才没有直接翻倒在地。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魔力也好,精神也好,体力也好……
即便是狮子王的祝福,也无法再让莫德雷德获得更多了。
为了挥出这最后最强的一剑,她已经连身上的盔甲都无法再维持了。
她的身体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曾因郑器的重击而留下的狼狈,似乎也都在那不停息的泪光中被焚净了。
如今的她,本就娇小的身形静静佝偻,如同一片随风飘摇的灰烬。
莫德雷德,已经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