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上他也只封印了对方的记忆十年。
十年之后,祸斗自然而然会回想起一切,但那时他一定已经积攒足了力气,也已经学会了分辨事物的好坏,自我也已然成熟。
“而到那时,璃月已无岩王帝君,唯有会陪你到稻妻走一遭的钟离,眼下我去招引巴尔泽布恐怕只会刺激到你……但实际上这口气我也郁得心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那稳固如磐石的内心。
“若是按马科修斯的说法……便是干完这票,从此稻妻归璃月……”
他无奈呢喃着,脸上的笑容笃定且释然。
那不怒自威的剑眉下,金黄色琥珀般的眼眸分外稳重。
历经悠久岁月的他久经磨损,情感相比于数千年前早已淡薄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本身并没有任何共情而生的悲喜与怜怒。
平日里所谓闲暇浮生尘世闲游,实则目的也是为了体近人烟,去重新拾起自己那淡薄的情感,借此与顽抗岁月的峥嵘。
如今归终的复生、马科修斯的苏醒,都在接连地让他麻木已久的心扉被轮番叩动。
他已经很久未有在那日琉璃百合花海中的动容悲喜,也很久未有那日在大街上陪着锅巴上演一场追逐打闹的戏码了。
这一切记忆都是他无比珍视的痕迹,是磐岩上精美的轮廓,他认为岁月沉淀的价值正是在情感的洗刷中升华的,而对于祸斗,他有种别样的情感。
兴许,在自己第一次抱起对方,将那尘世之锁当作衣钵信物相赠与对方时,便已经多少将对方当作养子来对待了,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步入歧途招徕毁灭?
过了莫约一段时间后,微风缓缓吹过。
钟离放在身旁的酒坛子忽然被谁兴致勃勃地捧起,宝贝似地揣在手里摩挲。
“诶嘿!好久不见啊摩拉克斯,难得你今天有空来蒙德边陲找我叙旧,我为你奏一曲如何,就当是你赠我这坛美酒的回礼了。”
那忽然出现的清秀少年温婉微笑着,澄澈的碧眸中带着几分俏皮与玩世不恭。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翠绿色的帆布帽,帽檐边角别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塞西莉亚花,黑色短发的两鬓处各垂下两条末端渐变绿的麻花辫,在风中轻轻摆动。
显得有些苗条的肩膀上披着浅绿色的斗篷,藏在斗篷下的是一身巴洛克风格的轻快服饰。
若说钟离给人的感觉是不可动摇的巍峨高山,那么眼前的少年便是明媚草原上那一抹最柔和的清风,浑身都隐隐流露出似蒲公英般的自由灵动气息。
不知为何他却穿着显得有些前卫的白丝袜,兴许第一次见面的人根本就很难辨认出眼前的人儿的性别到底为何。
“哇塞……这酒香,是我唱一个月歌都买不起的稀罕货色了。”
少年毫无风度地欢脱嚷嚷,眼里闪着星星地捧着手里的酒坛子左看右看,时不时咽两口垂垂欲滴的口水,心情显然十分愉悦。
“若是你亲自弹奏的歌曲的话,在我眼底早已远超这些俗世酒水的价值了。”
钟离亦是别过头柔和地看着对方,兴许是自己身旁性子跳脱的人越发变多,他也越来越能适应与这类神经大条的存在相处的日子了。
“好久不见,巴巴托斯,不知你近来过得可好。”
他伸出手揭开了酒坛子,礼貌地表示让对方自己畅饮即可。
“可惜我并不能与你一同畅饮了,家内不喜在我身上闻到酒味,我基本上算是阔别了闲暇饮酒的日子了。”
闻言,那被称为巴巴托斯的少年似乎很惊讶地当场愣住,手里的酒坛子都没去管了,似乎相比对方已经成家的消息来说,酒根本都不香了。
“诶,诶?!!!摩拉克斯你居然结婚了也不发个请帖给我,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吧,怎么可以不叫上我,我又不会捣乱……”
他用一种十分失落悲痛的眼神楚楚可怜地看着钟离,惹得后者的眼角都微微抽搐。
继而他又十分生气地端起酒坛子,咕噜咕噜地一连喝了好几口,十分陶醉般打了个酒嗝后,又用方才那副戏精的表情继续可怜巴巴地盯着钟离嚷嚷。
“你甚至不肯喊我一声温迪,你看我还像是个风神吗,我早撒手不干啦!!”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酒比对方香,对方这个糟老头子已经在岁月的蹉跎中变得和自己有了令人悲伤的厚壁障了。
见了对方一系列浮夸到自己这个老年人根本无法接受的变脸后,钟离一时间也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