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碎石飞溅,那原本在他耳边不断嘲哳作响的阴风亦是停却。
但魈却不知为何地蓦然一愣,带着几分心悸地远眺向了璃月港的方向。
他此刻才发现,那原本已经被狐狸雕像汲取的煞气却根本就没有因摧毁而奉还归来,而是无声传导到了谁人的身上。
那手中的和璞鸢被他再度攥紧,他的身影又如狂风般消弭远去。
与此同时,稻妻影向山。
八重神子眼前一黑,捂着额头恍惚了一刹那,轻轻咳嗽着挽紧了身上的巫女服。
她轻轻用手指刮过自己的鼻尖,只是出神地端凝着指尖嫣红的鲜血。
那绝美如夹桃般的倾城容颜上流露出了几分讥讽的笑意。
“真残忍呐,我原本还想着让我那可怜小家伙和国崩见最后一面呢……”
呢喃着,她走到了那山畔边缘。
那琉璃色的美眸冷淡地远眺着白狐之野的最边缘,那里有一间不知是因什么原因。
支撑着而至今仍没有倒塌的小木屋,此刻仍在风中倔强着摇摇欲坠。
“这样的话,摧毁它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是你最恨的人了吧,小孩子可是十分好懂的呢,你该醒了。”
在她撑着踉跄的身子回眸的那一刻。
白狐之野上的那间小木屋,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那般倒塌崩碎。
那吱呀作响的木片折却的声音,在窸窣的虫鸣里像是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恸哭着缓缓散去。
……
下一刻,那柔和的歌谣蓦然扼住,祸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恐怖的鸣响不断回荡。
像是有什么事物被谁骤然砸碎一般最后发出了清脆的鸣响,如此刺耳。
祸斗脸上的笑容缓缓怔住,如遭雷击般神色恍惚地看着那滚落在地上的小菜篮。
和那一地忽然变得破败腐烂的蔬菜嫩肉,钴蓝色的眼眸中开始密布血丝。
“……呜?”他神经质地颤抖哆嗦着,缓缓地抬起了头,鼻血从那精致的小脸上蜿蜒流下,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不断下雨的天空,与周围变得无比黯淡的璃月港。
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身后的身旁的影子上停落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狐狸石雕。
那栩栩如生的狐狸石雕温柔笑着,浑身遍布着可怖的裂纹。
而那狐狸石雕的模样,是祸斗此生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存在,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
“赤团,是你吗?”
祸斗神志涣散着瘫坐在地,无比欣喜地温柔笑着,一边流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一边伸出手像是想要抚摸那狐狸雕像的脑袋。
可那颤抖的指尖,此刻仍是在那遍布裂痕的雕像前无声停下,像是已经知道自己敢再触碰,后者便会化作飞灰一般。
「啾~!」耳畔,似乎有着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在显得欣喜地呼唤着他。
祸斗那双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睛睁大着,继而朦胧着泪花痛苦地闭上,只是无比贪恋地感受着那掌心处已经阔别已久的柔软与温暖。
……
“阿黄!!我的阿黄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将祸斗的意识呼喊回了现实。
他抬起头恍惚地环视着周遭团团将他围住的街坊邻居,下意识露出了温柔乖巧的微笑。
可不知为何,那平日里对自己关爱有加的街坊邻居们却纷纷只是捂着嘴亦或是张着口,缄默不语着瞪大了眼睛交头接耳。
继而祸斗寻声望向哭声的来源,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茂才公瘫坐在地上。
茂才公捂着泪流满面的脸泣不成声,呜呜哭得像是亲眼见了与自己相伴多年的老友惨死于面前般痛彻,哭声中带着痛惜与不解。
“阿黄……?”
祸斗微愣着,回想起了那平日里偶尔会跟在自己身边用脑袋瓜蹭着他裤腿的大黄狗。
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颤抖着将头缓缓低垂。
此刻他那其中一只幼小的手掌攥着一把水刃,此刻已经将一只老迈的黄狗开膛破肚,另一只手的指尖还探入了它的胸膛浸润着鲜血像在摸索着什么。
而那只老黄狗似乎已经因为上了年岁而又失血过多,此刻只是耷拉着无力的舌头,努力地拱起鼻尖循着茂才公的方向低声呜咽。
“……呜!!”
祸斗的眼里瞬间翻涌出泪水,他不敢置信而又无比惊恐地将双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