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蓦然一颤,漫天密布的雷光忽然静止,继而如漩涡般被卷入了他那手中残破不堪的长刀上,如同蓄起平分山海的力量。
下一刻,那雷光却忽然就这么消散去,那把不堪重负的长刀当着他的面崩碎成了碎片。
他仍是保持着想要挥刀的动作,不再动弹。
眼眸黯淡着,看着远方被扔到了地上的贯虹点点化作普通的岩石,碎成了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也就够了。
今晚的叛逆与任性,已经为他争取到了想要的结果了,没有必要再装着疯狂下去了。
再继续过分的话,自家大师姐甘雨醒来过后肯定会再度遭受打击,所以这样就足够了。
另一边雷光纷飞中,钟离的身影缓缓地走出,模样有些狼狈,只是抿着唇遥遥望着对方。
他的身上遍体鳞伤,鲜血从他那遍布破损的衣衫中流落,而他只是怀念般缓缓抬起手。
迟疑片刻后拍了拍那身上沾染的些许灰尘,只地看了一眼自己那焦黑伤口处还在淌落的鲜血。
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再不似当初。
“斗儿,你赢了……”
钟离呢喃着转过身,缓缓消失在这空间里。
那最后落下的声音如此落寞,如此无力。
“你想知道的那些,我会全盘托付的……”
他那话语回荡在这面目全非的空间里,那泪水还未干涸的眼眸仍是沉稳,却不再回头,像是死心灰心了,又像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绝望了。
大概这世上除了伏龙树底下那曾与他征战四方的旧友外,无人得知了吧。
良久后,祸斗才恍惚过了神,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那般,抿唇看着自己的手掌。
那鲜血刺目晕染开,一遍遍愈合过后又被他毫不作珍惜地一遍遍崩裂,撕扯得血淋淋。
“我……这一次成功保护好自己了吗。”
他惨然微笑着,把那手掌捂进了怀里。
像是看见了甘雨微微笑着,歉意地望了他一眼过后,便无声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
“为什么心会疼,我这一次明明没有再受伤了,没有人能欺负我了,世上最强的人也不行了,我明明讨回了公道,替国…我自己……”
祸斗看着那暗铁剑在失去了雷霆缭绕过后碎成一地的裂片,再强装不起那模样。
就像他自己一样,维持不了强大的佯装。
那一刀啊,原来终究只是空想而已。
他缓缓坐倒在地,无声低垂着头缓缓抱住了那头上宽大得能挡住一切风雨的斗笠。
蜷缩得像个做错了事会后悔的孩子。
“要快点变成国崩,不能后悔,不能心疼,心不疼的,不疼……不疼。”
像是提线木偶般,他逼迫着自己站了起来。
“然后很快,我就能也回去替赤团讨回公道了,我可以去替……”
祸斗那布满血丝的钴蓝色眼眸,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那里没有了狐狸面具。
未竟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机械般生涩地环顾着,这已经再不见曾经温暖明媚模样的莲花池,终于闭上了眼眸。
身影如倾塌般,躺倒在了这一地恰好漫过他耳畔的浅滩里,躺在了一片如他所愿的冰凉中。
“我的归宿……如果是葬身大海的话……”
那话语他再没有接下去,不敢接的。
但是他好像真的,活该死在那儿该多好。
“对不起……帝君大人,获斗连灵魂都是假的,没有下辈子的,这一世只是意外……”
就像那改变他一切的系统,最终都被这个世界收回去一般,他的一切都会走回原本的轨迹。
输给命运、输给世界。
“……我会偿还的,我会的。”
……
蒙德城,冒险家协会。
凯瑟琳忧心忡忡地眼望着天边云翳,望着璃月港的方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那般站在招待桌前。
“凯瑟琳姐姐,你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了吗,需不需要我来帮忙,我一定能够解决的。”
那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眼眸澄澈干净,身上交错着无数或大或小的疤痕,一头白发上别着护目镜。
“哎嘿……虽然,虽然班尼冒险团到现在也没成功完成过什么委托的啦,不过凯瑟琳姐姐若是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不会推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