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真的认为,我过得每个今天都比昨天更好。”
国崩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直到最后的声音也已经落得平静。
他像是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为自己判了死刑一般,不待魈有任何回应便缓缓转身。
向着茫茫大雪仍是蹒跚地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一袭长衫褴褛。
“但那听起来像是死了。”
最后的话语,都仿佛是为了辩解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覆盖足迹。
魈恍惚地看着自己手底那分明有尽力保养好的小竹笛。
他有些听不清身旁寒风的呼啸,也唯有在这一刻魈才意识到一个悲哀的事实。
曾经璃月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让眼前终于陷得太深的孩子走出仇恨,但偏偏都用最于情于理的方式选了错误的选项,把最为残酷的期待落到了一个从小都只知道顺着他人目光存活的孩提身上。
又在他终于做出选择的时候,将这份期待化作利刃将他脆弱的自主挑碎。
反复无常过后,又揉着他的脑袋告诉他他并无过错。
最终,被溺爱所伤害的孩子终于是失爱人的能力。
魈抿着血丝淌落的唇,只感觉自己一直压制在身上的业障在这一刻又重了数分。
“在我眼底……”
“小师弟一直都是小师弟,一直以来,直到现在任何时候,都是小师弟。”
魈的话语分明也很已经很微弱,弥留不住风霜。
却偏偏让已然走出一段距离的国崩微愣着停了半晌,
哪怕也只是半晌。
直到再走到感应不到魈的身影时,他才终于停下已然颤抖的步伐。
似乎是意识到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国崩也只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回过头望了一眼那遥远的高塔,斟酌了半晌之后才开口呢喃。
“……你的这些话应该对他说,也许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放下。”
国崩似乎是回想起获斗那不肯后退的眼睛,又意识到了自己落下高塔的事实。
比起企图让对方理解退却的搏杀,那更像是风花大比时的赛场一般,攀比着属于人偶之间的优胜劣汰。
“他比我更强大,魈师兄。”
“回不了璃月的是我,不是他。”
直到国崩再度睁开双眼时,眼底多余的情感都已经被他熟络地抹去。
毕竟他所记住的那些从获斗身上得来的记忆里只有喜悦的画面,并没有任何悲伤的光景。
至少这些他也要归还予他,他已经感受到了温暖。
“不过……璃月真的很温暖。”
再一次来到高塔前,他也已经竭尽全力。
“该原谅这个该死的世界的不是我,是他。”
话音落下的那同一瞬间,蓦地从那天穹传来的崩裂声终于像是脱离了桎梏。
蓦地那眼前的高塔在国崩惊愕的目光中脱离了山顶的地表,就这么悬浮着向着天穹飞去。
分分明明的,像是已经完成了与他告别的任务一般就要离他而去。
在这一刻,国崩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便是他在与获斗交战的过程中,原本才会出现在对方身上的强大自愈能力到最后几近再无出现。
而本应无数次因地脉能量冲刷而死去的他,在这一刻却站在了这里。
“……不,不会的。”
国崩颤抖着看着那转眼间已经直直向着天穹飘去的高塔,精神又一次变得不稳。
他凝聚起周遭的元素力灌入身体,想要向着那座高塔跳去的那一瞬间。
他因为身体的极度透支,大脑的意识却突然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
轻轻一声闷响,他就这么死死睁着眼睛还是失去重心地躺倒在了地上,就像先前瘫倒在迪卢克怀里那般。
“你骗了我……你不是应该以胜利者的姿态,让我向你忏悔,因你屈服的吗?!!”
似乎一直以来,他都先入为主地觉得获斗是为了与他争夺活下去的这唯一资格。
但这一刻,他分分明明反应过来那被他一点点删去的温暖回忆从不是为了感化他,而是单纯地要赠与他。
要他带着这份念想去做到什么,比如去做到他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朦胧中,那片漆黑的海面泛起涟漪。
瘫坐在地上的国崩看着那落了一地的狐狸面具碎片,又看着远处空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