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要给我的城起一个名字。”他说，他的声音，在这一刻不知为何格外响亮。

人群安静了下来，许多人或惊恐，或警惕，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刚刚被吸引过来的几个强大战士皱起了眉头，按着武器，分开人群向他靠近。

人很多。

那个机灵的学徒语气结巴。

“可……可是，这是阿斯兰的城塞。阿斯兰不容许这些城塞有着不同的名字……”

而他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学徒，腰杆挺直，躯壳中不知何时充盈了力量。

“我有这个资格。我为这个国度修建了九座城塞和它们的墙。”

他向前走出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步迈得特别大。他张开口，嘴唇似乎变得僵硬干燥，而声音也变得沙哑。

身周的人群突然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纷乱的人群胡乱践踏着逃向四面八方，几个强大的战士低吼着，想要靠近，却又被人群挤住——他们无法在阿斯兰的律法下做出粗暴的动作，被动伤害这些无辜的同胞。

“我要称它为——”石匠张开了那乌鸦一般的喙，伸展他那新和旧的总共四只手爪。它的脚下起了雾，有箭矢远远射来，却像是穿过一道影子一般透过了它。

而一个邪恶的名字，就此响彻于大地之上。

“塔什。”

它说，它的利爪撞上他修建的城塞。只是碰触了一下，无数的裂隙便沿着城塞的基底朝着上方急剧蔓延攀升，并在轰鸣声中，雄城倒下。

…………………………

“九十九个。”

苏青月的形体出现在纳尼亚王国的天空之上——只有她，而格兰塞法依旧处于隐蔽潜航的状态下。她的精神力扫描已经覆盖了整座王国。而她看到九座城市轰然倒塌，九十九个宛若原著中‘塔什神’一般的生命体从王国中崛起，每一只诞生的间隔，不超过九秒。

她抬起手，手的末端有着九道血痕。原本应当诞生的是一百零八，而她在意识到这一疏漏的刹那全力地激发了自己的灵能，编织出了九道威力强大的灵能闪电，在它们还未完全成型的时候，击毁了它们中总计为九的数量。

只有九，无法更多。当她尝试发出第二击时，剩余的九十九体便释放出光域的薄雾遮掩了她的视角——她的精神力依旧覆盖在整片国度之上。但她却无法在第一时间里定位到每一个‘塔什’的形象。

手上的血痕悄然抹消——她看向身边，格兰塞法的轮廓依然隐没。她不得不咽下一枚初次品尝的苦果，那就是十几分钟前才做出的决断，自己却要在这时候便亲手推翻它。

“原定计划取消，我们要阻止这场意外事故。”她说，在她说的时候，格兰塞法的形体便在这片大地上显露。

同伴们已经做出了行动——而多萝茜正在仪式厅内注视着她。

“苏，我相信你在一开始和现在做出的决断。都是正确的。我们并没有耽误任何时间，格兰塞法以最快并且最隐蔽的速度，正好赶到了事发现场。”

“但愿如此。”苏青月勉强点了点头。精神力投向更远的南方——虽然距离很遥远，但她的精神力扫描，检测到了森林宫殿中传出的愤怒咆哮。

“阿斯兰。”

她的实体投影出现在宫殿门口。动物守卫们下意识地做出进攻的动作然后又止住。

它们谦卑地低下了头。

因为宫殿的大门已经开启，而咆哮的发出者，正在宫殿正中的软塌上等候。

她看见了阿斯兰——看见这只骄傲的生物用前爪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并丝毫不遮掩自己身上的腐败和溃烂。

她看见狮子的腰腹以下已经只剩下破碎的断骨。无法愈合，伤势惨重。

她知道自己的确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只有在塔什的力量切实地干涉到了纳尼亚国度的现在，她出现在这里，才能够见到这只受创严重的造物主。但这同样也意味着，问题比先前预想中最严重的情况，还要更加严重。

而所有在腹中预备的话术，在这一刻也都化作无用。

“我们带着友谊而来。”她说。

“我知道。”它回复：“你们是朋友。”

第二百九十九节o十一减去十

麻烦的步骤在这一刻跳过。苏青月的视线垂落，看向狮子那半身腐朽的伤口。

“简——”她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简蒂斯是否有过‘白女巫’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