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瞳孔紧缩,他抚摸着维尔德已经愈合如初的肌肤,原本萦绕肺腑的惊怒惶恐消散了些许,但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盯着大主教正温柔看向他的沉静双眸哑声发问道:“……维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指交握,侧靠在软榻上的维尔德轻轻俯下身,安抚般在年轻咒术师的额头印着下一个温存的吻。“帮我将那把‘天逆鉾’拿过,“我不能接触到它。”夏油杰站起身,犹豫地看向那把被五条悟用重重符纸封印住的断鉾,他们本想将这个能够威胁到大主教的武器彻底销毁,但维尔德强硬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握住咒具冰冷的鉾身,夏油杰将它举到维尔德眼前晃了晃,又迅速将它拿到大主教够不到的位置,凝视着那双平静的蓝眸,他语气阴沉地不容置疑道:“你别想再碰它。”无奈地叹了口气,维尔德直起身,示意夏油杰扯掉那些符纸,微笑着淡然道:“别担心,孩子,我当然不会碰它,神血没剩多少了,不能浪费。”“撕开那些废纸,它不会主动攻击,我只是想让你仔细看看它,亲爱的。”“然后告诉我,在你的眼中,它看上去像什么东西?”大主教语气轻柔,璀璨如星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非金非玉,坚硬异常,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咒具苍白的鉾身,这熟悉又陌生的手感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夏油杰猛得抬眼看向维尔德,眉头缓缓皱起,原本晦暗幽深的紫眸此刻更是阴沉一片。他嘴唇动了几动,近乎低语般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骨头?”据伏黑甚尔那个混蛋所说,这把咒具几经易主,多次失落,但从没有人怀疑过这凶悍利器的材质,仿佛所有人都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下意识地忽略掉这可疑之处。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中,维尔德竟然目露赞赏地笑了笑,拉住夏油杰的手轻靠在他的腰身上,通过灵魂链用将温暖柔和的波动安抚着半身不安的情绪。“好孩子,你成长得很快,没让我失望。”他的目光掠过那把能对他造成巨大伤害的咒具,一字一句地轻声回答道,“是啊,这是骨头,是一位神明的遗骨。”“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英雄剑的故事吗,亲爱的?”“你瞧,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类的贪婪和残忍从不会让我失望。”大主教的嘴角扬起一丝怪异的弧度,眼底眸光闪烁,语气轻飘飘地感叹道,“但我仍旧爱着他们中的那些闪闪发光的可敬灵魂。”一切始于一个家庭悲剧。维尔德的躯壳,是由艾度尼斯大陆上最大的炼金术士家族通过禁术打造出的绝世之作。在那个魔偶和秘法人造人随处可见的混乱世界,世界意识将一条铁律牢牢束缚在所有人身上——唯有神明,才能凭空创造智慧生命。因此无论炼金术士们如何天赋卓绝,如何呕心沥血,都无法突破这层束缚创造出真正能够自我思考的作品。这时,一位痛失爱子的传奇女性诞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出身炼金术世家的她拥有这一代最强悍的天赋,她在丈夫恐惧的目光下抱着孩子残缺的尸骨走进了家族密室。那里留存着一瓶世间罕见的珍贵宝物——从黑暗的神堕时期流传至今的神血。如果人类不能打破壁垒,那么神明呢?就算是创造出一个不容于世的怪物,我也要将我那可怜孩子的灵魂重新拉回人间!无数奇珍异宝流水般送进她的炼金工坊,大量的财富换作魔法材料被吞没在黑暗中。无数次的失败让这个癫狂的天之骄子变得越发行迹疯迷,她开始使用禁术。“西莱恩,停下吧——”她的丈夫浑身颤抖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悲痛欲绝地恳求道,“求求你了,停手吧,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就让我们的孩子入土为安,让他的灵魂得到安宁——”他不敢想象地下室中日夜不休传来的惨叫和哀嚎来自何人,也不敢细查领地上不断失踪的那些年轻女人和孩子们的下落,他像只愚蠢的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黑暗的现实。然而在这个魔力充沛的满月之夜,尘封许久的大门竟然打开了,他已经三年未见的妻子形销骨立地站在门后,即便枯瘦如柴仍旧能看出其惊人美貌的银发女人温柔地笑着,双眼闪烁着癫狂病态的兴奋光芒。“亲爱的,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他还没见过父亲呢,来看看他。”女人嘴角不自然地咧开,低头看向她身边,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呆呆地站在她身旁,姿态僵硬像是还未上动发条的木偶。密室中浓重的血腥气和恶臭让男人忍不住扑到一边不停干呕,但当他抬起头与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对视时,巨大的恐惧如同密密麻麻的细线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