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恩接完这个电话后,人已经到了芝芝的楼下。她又打电话叫芝芝下来开门。
等了好一会,看见芝芝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跑过来了。咏恩被她拉着往广场方向走,有点奇怪:“你不上去?”芝芝笑嘻嘻地低下头去,像个害羞小丫头:“我搬家了,现在住海安那。”咏恩打量似地看了芝芝的一眼,发现她挺认真的样子。她说:“好像才一两个月的事,你们发展挺快啊,结婚了没有?”芝芝抬起头:“没有,怎么?”咏恩脚步放慢,目光茫然地落到远处像两片叶子一样的路灯上,说:“看到我没有?你身边最典型的失败例子,为爱同居,还没走到婚姻,爱情就已经埋到坟堆子了。”芝芝淡淡地说,“海安和郑南不同。”每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都会相信,他和那些负心男人不一样。郑南!郑南!咏恩像感冒似的吸了一下鼻子。这个名字,这个音一到耳边,让咏恩心里埋得很深的一根刺又突然探出头来了,痛的感觉却很迟钝。她缓缓地抬头看着天空中迷迷蒙蒙的惨淡月光、近在身边的楼房里每个窗口都透出的一小格灯光,觉得自己像是飘浮在半空的孤魂野鬼似的,就连哭都找不到坟头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她说:“在对一个男人没什么把握的时候,不要付出太多。”芝芝耸耸肩说:“没什么,我不怕失去什么!我不以感情做为依靠,我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男人不会是我全部的寄托。失败了,再找一个咯。像歌词里的——痛快去爱,痛快去感受,做人要痛快!”咏恩淡淡一笑。往前一看,海安的房子已在前面,门敞开着,房间的光是暖暖的黄色,光线充足,远远地都让人觉得很温暖。咏恩看到海安的高大的背影,也是穿着睡衣的——他和芝芝的睡衣款式一样。旁边有只像团绵花似的哈土奇,倚在他的脚边。明明这情景很温暖,咏恩却心里觉得很冷,傻傻地笑起:“没什么,我想到我明明有事,却还赖你来开门——我得走了。”芝芝惊讶地看着她:“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不进去坐坐?海安最近有问起你,好久没看到你了!”咏恩像思路转到别的地方去了似地,喃喃地说:“你家的狗真的很漂亮……我走了,你进去吧。”芝芝突然像明白过来了,转身给她一个拥抱:“咏恩——听姐姐我的话,对自己好一点,重新开始。”咏恩嗯了一声,笑着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咏恩在小区门口停下了脚步,她看到对面马路上停着康木的那辆黑色的车。他下了车,远远地看着她,很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看样子他等了很久了。依霍景的脾气,为什么不吩咐保镖直接押了她回去,而在这里等她跟别人唠叨老半天?甚至,在她跑掉的半路就可以把她拦截住——可霍总没有这么做。咏恩以一种赴死的心态,不惊不乍,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好像是对这种被监控的生活习惯了已久的神态。咏恩在家里拿了点东西,便跟康木到了湾水花园。那是酒店式公寓的高级社区,门口封得很严实,防守严密。进去之后,发现都是统一的浅色别墅,每栋楼之间相隔很远,树木生得密密麻麻。车子进了大门开了一会后,从大林荫道上拐了几个弯,又从一个有白色围栏,边上有长长的木廊的大湖边绕了过去,到了湖的对岸往坡上走一段,就停下了。这栋三层的白色的别墅正对着湖面,在小山坡的丛丛树木中探出头来一撮白色,像童话中的城堡一样。车子在门口打弯,准备驶进地下车库时,门前的灯亮起来,把咏恩吓一跳。房间里依旧是像雪花一样冷冽的白色,装修简洁高雅,天花板很高,咏恩站在房中央,仰头看着水晶灯发出碎碎的湿润的光来,心里觉得很讶异。如果这里是牢房的话,至少是座漂亮的牢房。咏恩走进房间里时,并没有看见霍景。保姆把她引到二楼,带她去卧室。咏恩心里砰砰直跳——难道霍景就在卧室里等她,等着惩罚她,这也太……虽然她心里做了种种的很糟糕的设想,但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推开卧室的门,依旧没有看到他。咏恩心里正打着鼓,端详着这间放了女人梳妆台,雕花大衣柜,设了紫色碎花纹地铺的卧室——若卧室还是白色,不跟躺在太平间里一样,半夜醒来多吓人!看来是有特别布置过的,白色里又是蕴含了些生机。为她吗?以后她会住在这里?保姆推开浴室的门,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温热的水。咏恩觉得这跟妃子去陪皇帝侍寝前的准备工作一样——一进门就叫人洗澡,等会儿肯定会叫她化妆,换上漂亮衣服的。这霍景装模作样,装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