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江琬见过江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如今对她最深的印象,便是上一世换嫁嫁给了翟子鸣。其中到底是机缘巧合或是使了什么手段,江琬无从得知。
今日一看,江琬断定她城府颇深。
于是,在江瑶红着眼眶说她只是想讨好江琬时,江琬只觉得好笑。
“我记得瑶妹妹虽然是庶出,四叔母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以前一不曾苛待,二未曾禁足。这府里统共这么大,你若是有心未必找不到我。”
江瑶小声啜泣,“从前我觉得自己身份卑微,自然不敢叨扰。今日父亲总算出头,我想着自己总算也有脸面与琬姐姐说话了。”
江琬十分好奇,江瑶为什么对自己如此讨好,反而对江娴却百般厌恶。
只不过就算江瑶说尽好话,终归心术不正。
她不愿意与之纠缠。
她走近半步,江瑶面露欣喜。
“你不敢吃商陆种子,生怕毒性过猛伤了你的身体,你之所以呕吐是因为菜肴相冲。你生母原是家中的厨娘,你一定知道。”
听到江琬提及自己的生母,江瑶神色一变,咬牙切齿道:“她才不是我生母。我只有一个母亲,她就是江家四夫人白氏!”
那个整日流连厨房,浑身都是呛人油烟味的女人,哪里配当她的母亲。
闻言江琬怒极,呵斥道,“你生母怀胎十月,跨过鬼门关才将你生下,你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
“那为何我要托生到她的肚子里?”江瑶哭着笑着,“如果我一生下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我又何必遭这些罪过。”
她用衣袖抹去眼泪,又道:“琬姐姐,你应该最懂我的处境。现在的二伯母一来,你不是也没有好日子过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一把呢?”
江琬心里一沉。
见她迟迟不说话,可神色分明有所动容。江瑶当即跪下,举起手对天发誓:“琬姐姐,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能吃芋头。若我说谎,日后死无全尸。”
江琬沉思,前一世江瑶虽然代替自己嫁到了翟家,但确实没有害过自己。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江瑶双眼一亮,“求琬姐姐说服嫡母,将我记在她的名下。”
……
厢房里,丫鬟惜柳关上门窗,才走到江瑶身边就被她扇了一巴掌。
“你怎么不告诉我江琬吃不了芋头,你险些坏了我的计划!”
惜柳吃痛却不敢喊出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我、我也不知道啊。”
陆氏在时,每逢宴席都会嘱咐厨房,若做芋头一定要显眼。久而久之便成了厨房里不成文的规矩,惜柳在厨房做的洒扫活计,没有接触灶台的机会所以根本不知道。
江瑶冷哼一声,“幸好江琬蠢笨,没有多计较。”
她蛰伏多年,就是想寻找机会谋求一个嫡女身份,再择个高门大户出嫁。待她做了当家主母,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可小姐,我们今日得罪了二夫人和娴小姐,她们如今也有裕王殿下做靠山。若是她们为难……”惜柳不由担心道。
“你怕什么。”江瑶睨了眼惜柳,冷哼道,“天塌了自有我顶着,你个做丫鬟只管忠心做事就好。”
惜柳轻抚自己刺痛的脸颊,却并没有觉得伤心,反而觉得自己下次一定要更加周全,绝不能再坏了江瑶的计划。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话,外头突然有人敲门。是江瑶生母身边的嬷嬷,送来了姨娘亲自炖的鸡汤。
江瑶看了眼泛着油花的鸡汤只觉得恶心,随手赏给了惜柳。
“她既然知道自己人老珠黄,就算拉不下脸面争宠,为何不去母亲面前示好,偏眼巴巴地把各类补汤往我屋里送。”
“连江琬都知道母亲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今年十六,若姨娘给母亲送补汤十六年,说不定母亲惦记恩情早就将我记在她的名下,何苦我还要费心筹谋。”
江瑶越说越气,最后索性将鸡汤倒在了窗外。
川芎趴在屋檐上,嗅着飘过来的鸡汤香,肚子里一阵咕噜。
趁着屋子里的人没听见动静,她轻踩瓦片,飞身回到了开福阁。
“她是这么说的?我就知道。”江琬放下手里的蒙顶黄芽,不悦地摇了摇脑袋。
“这瑶小姐看着挺乖巧,没想到也是个心眼黑的。瞧不起她生母不说,还把其他人当傻子戏弄。”茯苓气呼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