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飞红落尽,又有红枫渲染,天地红妆。
今日,是他主动去见的锦和公主。
这只曲名为《锦瑟》,是余徵专为锦和公主而作的。
爱恋融于曲中,为她而弹起,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为一个人作曲。
琴音响起,锦和公主缓缓起身。
长袖翩翩,舞尽锦瑟华年。
轻拢慢捻间,是琴与舞恰如其分的避逅。
秋风拂过,卷起庭间落花,穿过屋前回廊,亦吹动了她尚染有荷香的裙摆衣袂,送来阵阵暗香。
余徵的琴技学于烟花之地,却不染一丝风尘,曾有多少女子想让他为其伴奏,但全被他拒绝。
而如今,他却愿为她奏响。
若世间或有一人,能令他甘愿为之伴奏,那必是他命定知音吧。
耳畔曲,眼前人。
一曲惊鸿,惊艳了时光。
“你可知,自古惊鸿,皆只在所爱之人面前而舞?”
曲终舞罢,公主笑看琴师,面色微红。
琴师轻笑,双手拂过琴弦,掠起一指悠扬。
“那你可知,在下余徵,已心悦锦和公主久矣?”
闻言,锦和公主莞尔而笑,看向琴师,却是不语。
既是你的知音,又岂会不知,你曲中情绪?
………
三月海棠,几载开了又败。
这也是余徵入宫的第五年了。
又值阳春三月,宫里的迎春花渐渐败了,海棠树上紧接着挂满了一串串粉色花苞,不知何时将会悄然绽放。
弹琴于宫廷湖畔,琴音似水,流动悠扬,弹者亦是如玉,眉目清隽。有不少宫女于此驻足而望,或是装作偶然路过,抬头间慌忙地匆匆一瞥,却无一例外,都是羞红了脸的。
余徵身为其中,却恍若不知,他的目光从未落于旁人,自始至终都只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他知晓锦和公主几乎每日申时都会漫步于湖畔,所以他也总会于此时在这里弹琴。
今日阳光明媚,正是暖春时节外出的好日子,琴声响于花园湖畔,却不见锦和公主的身影。
“诶,听闻皇上准备与辽和亲?”
“我也听说了,而且好像还说,此番前去和亲的公主是锦和公主。”
“那可不嘛,宫里总共就三位公主,一位早已成婚,一位年岁尚小,也只有锦和公主最为合适了。”
“锦和公主愿意?”
“当然不愿意啦,好像还因为此事和皇上吵起来了。”
“那不可重新册封一个公主吗?历朝历代,去和亲的哪里有多少是真正的皇族血亲啊。”
“哎,本是可以的,但此次似乎是辽首领指名要的锦和公主。”
“啧,锦和公主倒确实是才名远扬呐……”
“……”
“铛……”
琴弦断,曲难续,只留有一指余音于空中回响。
断的,是九弦。
四下顿时寂静,皆怔怔地看向仿佛失了魂般的琴师。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
公主殿外——
“余琴师,皇上吩咐过了,公主禁足期间,不得见任何人。”
“余琴师,是真的不能,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请回吧,余琴师……”
“……”
侍女看着琴师微微攒眉,虽心有不忍,但仍是寸步不让。
过了良久,余徵无言,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公主殿外的高墙,一声长叹。
于此而坐,将手中的琴放平在殿前地上,他的手指复又抚上琴弦,音律于微微颤抖的指尖流泻而出,是无法言喻的感伤。
长恨琴声隔粉墙。
墙外琴师,墙内佳人,一墙之隔,明明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
红日西垂,夕阳斜照,将琴师弹琴照落在地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一曲琴韵瑟瑟,悲欢尘世离合。
很多人都说,在这世间没有不散场的宴席,再华美的盛宴都会有散场的那一天。
而这所经历的一切,皆犹如南柯一梦,梦醒之时已是物是人非,蓦然回首间,繁华往事宛若历历在目,却已黯然成殇。
………
两个月后,锦和公主出嫁辽地,当月,琴师余徵向皇上请求重归故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