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弹指而过。
又是一年光景。
这年她十六岁。
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
是宋榆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她过门的日子。
轿子外面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她轻轻掀起轿帘一角。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锦毯。
有侍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花瓣。
街道两边的房檐廊角,花枝绿树上红灯笼高高挂起,入目是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十里红妆,上京满城的繁花都失了颜色。
将军府大小姐,当今皇帝义女与户部尚书之子的婚礼,举国瞩目。
路边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个个都伸头探脑的想要一观这普天同庆的大婚。
温幼慈收回手安心在轿子里坐着。
她一袭凤冠霞帔,嫁衣似火,红盖头上垂着的流苏随着轿子的律动轻轻摇晃起来。
轿子停下,帘子被人掀开。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伸向她。
透过盖头看去,宋榆景一身大红色婚服,黑发束起以一顶鎏金冠固定,出尘俊朗的容颜上神采奕奕,嘴角还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温幼慈嘴角轻扬,将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
宋榆景持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大堂。
高堂之上,有正襟危坐,面露感慨的永昌帝,他的身旁站着抽抽噎噎的陆今安,有眼含热泪的温觅夫妇,还有一脸欣慰的宋寒舟夫妇。
她一个个看过去,不禁失笑。
有礼官高声喊道:
“吉时已到——”
有侍女上前将他们二人早已备好的一缕头发用红绳捆绑在一起。
放入一旁的托盘后,礼官高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温幼慈渐渐有些紧张起来,似是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宋榆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这才安下心来。
“一拜天地——”
二人转身拜天地时,温幼慈隐隐听到有声音传来。
“喂,宋榆景!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温幼慈眉头一皱。
这是……今安的声音?
她微微侧头看向陆今安,可是对方根本没有说话。
她又悄悄打量了一眼其他人,好像所有人都没听到那个声音。
她正疑惑间,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我只是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让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温幼慈浑身一僵。
这是宋榆景的声音!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啪”的一声响,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逆子!”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不同意?你与小慈的婚约,是你娘在小慈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同她母亲定下的。”
“而今小慈亲生父母双亡,我们理应照顾她,这婚约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吗?”
温幼慈突然觉得头昏脑胀的,她捂着头轻轻晃着脑袋,想把那些声音甩出去。
是谁!
是谁在说话?
她与宋榆景的婚约明明是她周岁的时候定下的,怎么就变成了是还未出生时定下的。
“二拜高堂——”
温幼慈踉跄着转过身。
还有,她爹爹娘亲都来参加她的婚礼了,她怎么就父母双亡了。
她急切地抬首望去,却猛地睁大了眼睛,一瞬间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高堂之上哪还有温觅和何佳期的身影?
温幼慈突然头痛欲裂,她拼命捂着耳朵试图抵挡那个声音。
然而,那个声音继续传来:
“她是我妹妹,我自会照顾她一辈子。难道就一定要同她成亲才能照顾她吗?”
“况且从小到大,我也只把小慈当作妹妹,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
温幼慈捂着耳朵蜷着身子嘶声大叫起来:“住口!你是谁!你是谁?”
无人理会她,那声音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
“父亲,若你当初娶的不是我娘,而是一个你不爱的女子,你又当如何?”
温幼慈浑身颤抖,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要将她席卷。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