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滚，连绵乌云由天南席卷而至。

皑皑白雪落满京都，寒气愈发逼仄难耐。

但长乐街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丝毫未被寒意影响。

几辆马车飞快驶过人群，在抵达沈府时，点点冷雨悄然落下。

各家小厮连忙撑起油纸伞，沈府偌大的门庭顿时被五颜六色的伞面挤满，一时间看不清各家公子小姐的模样。

沈府家塾拢共收了二十人，其中女子三人。

除方府六小姐外，还有宰相嫡女云知微、昭宁公主萧晚吟。

沈府家塾虽只收朱门贵人，可其中也不乏想要攀炎附势的子弟。

故而每每萧晚吟出现，未至学府，便会被不少人围堵住。哪怕眼下小雨淅沥，也难阻挡他们热情。

小桃踮脚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家小姐，埋怨道，“这挤的根本没法儿去学府，他们也不怕耽误了时辰，到时候夫子生气。”

方允棠拢了拢大氅，裹紧脖间白狐围脖，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眸。

她不在意被人群拥堵之处，视线悄悄转向与她同站檐下之人。

那人衣袂翩跹，一袭白衣胜雪，宛若谪仙的面容叫人一见难忘。

他虽是风光霁月般叫人不禁仰慕的人物，可眉眼间却隐隐有三分疏离之意。

他注意到方允棠的视线，稍稍侧身，温柔笑道，“允棠妹妹今日也来了？听闻昨日妹妹染了风寒，本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方允棠费力的将半张脸露出来，小声道，“先生先前说今日有小考，我不想错过，便瞒着祖母偷偷来了。”

小桃听到二人说话，连忙插嘴道，“沈公子不知晓，我早些时候劝了小姐好久今日歇着，她非不听。依着我瞧，若是女子可以科举，她一定第一个报名！”

沈淮序无奈一笑：“倘若这般，今日学塾中无人可以考在允棠之上。”

方允棠顿时绽出灿烂笑颜：“知己者，莫过淮序哥哥也。”

“今日下了学，我有一......”沈淮序话还未说罢，只见一粉袄女子提着裙摆，穿过人群朝着他跑来。

女子水仙百花裙拖地，飞鸟镶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在耳畔不断晃动着。

她面若桃花、娇媚可人，一颦一笑皆摄人心魄，惹人注目。

萧晚吟亲昵的搂住沈淮序的胳膊，甜美道，“沈哥哥，今日先生说要小考，你可温习好了？”

沈淮序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稍稍欠身作揖：“见过公主。在下书看的已经差不多，此次小考约莫能合格。”

萧晚吟并不恼沈淮序的小动作，反倒是讨好的拉住了他的右手，撒娇的左右晃动着：“沈哥哥，你在学塾里书念得最好，你趁着小考还未开始，带我温温书吧。前些日子我去寻你，你都不在府上，叫我没机会让你带我温书呢。”

沈淮序下意识的望了方允棠一眼，可方允棠早在萧晚吟跑来时便退到了拐角处。

跟着萧晚吟一起聚来的公子占据了她原本所站之处，她极快地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沈淮序再看去时，早已找不到方允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