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里四面除了白纱帘幔，四面还悬有书画字帖。

穿堂风吹过，那些挂着的字画被悉数吹动，方允棠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

这些字画皆是仿照名家手笔，形神俱佳，唯有在凑近看时，才会发觉细枝末节处有些许不同。

方允棠对字画赏识并不在行。

只是祖母喜爱收藏一些名家之物，方允棠自幼跟在她身后学到了些许鉴赏的皮毛。

“方姑娘也喜欢这些字画？”顾清衍轻声问道。

方允棠笑道，“只是略有好奇。这里不少名家之作都失传于世，世子是怎么临摹的？”

顾清衍指向其中一幅猛虎下山图：“这些都是依照抄本和诗词描述所画的。淮序与我私交甚好，故而将这小亭子许给我平日用用。此处偏僻，鲜有人会来。倒是方姑娘怎会走到这里？”

方允棠闻言愣了愣，极快敛起神色，笑道，“去学塾的路被堵住了，我瞧着这里无人便想寻条小路散散步。”

顾清衍瞥了一眼屋外愈发大起来的寒雨，戏谑道，“看不出来方姑娘虽然体弱，可是却丝毫不减文人风范。哪怕下着大雨竟也要散步，看来这京都朱门遍地文人一说果然不假。”

顾清衍的冒犯并未惹怒方允棠，她按住正欲上前说理的小桃，附和道，“不仅是京都，大萧如今效仿前朝、时兴诗风，自然京都朱门子女大多也学习文人模样，以文人为榜样。”

顾清衍不屑的笑了一声，小桃顿时被点着，愤怒上前：“你笑什么？我家小姐虽然平日里少与人说话，可她的诗赋可是万里挑一的精妙！”

顾清衍反问道，“用诗赋就可以收复失地？就可以一统九州了？”

小桃被噎的哑口无言，她气得用力跺脚，恨不得上前跟顾清衍过两招。

方允棠按住她的胳膊，勾起唇角：“此言差矣。”

顾清衍闻言双手抱胸，好奇地看向方允棠。

“自古以来，文官主内。虽然沙场重要，可拥有了一方土地却没有能人治理，岂不是浪费了将士们的鲜血？”方允棠认真道。

“你的意思是武官就不能治理好天下了？”顾清衍讥笑。

方允棠垂下眼眸，她望着池中无忧无虑游动着的锦鲤，轻声道，“有武官称帝，也有武官亡国。一个王朝不能单有武官，也不能单有文官。凡事各有两面，唯有相辅相成，方可成大统。”

她抬手取过身侧的鱼食盆，往池内撒下一把鱼食，淡淡笑道，“就好像世子养的鲤鱼，倘若离开了这面湖，那也很难存活。但倘若湖中没有鲤鱼，也就成了一滩死水，难成气候。”

方允棠说罢，笑意盈盈的回眸看向顾清衍。

朱门贵女皆对他回避不已，唯有她敢直视着顾清衍的双眸，从不曾躲闪。

“武官于大萧便犹如鲤鱼于湖水，二者缺一不可。世子，你未来要袭爵，我想你的眼界不会止在一个小小的沈府家塾，可是？”方允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