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艺虽然是个整天与干架脱不开的人,骨子里却一直带着股文艺劲儿。他曾经专门请假去了趟文青的天堂——鼓浪屿。
没有多余任务,也不需要保护谁,他就是一个二十冒头的普通女孩。
在那里他找回了属于年轻人的青春。
可井艺知道,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孤独,是寂寞,是对自己的自我放逐。
他内心深知,自己与这些文青不同,背上压着井大庆欠下的高额负债,他想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就不能碰这些与他世界格格不入的玩意。
现在不同了,曾经的井艺已经死去,在这个充满朝气的年代,他是作为“男人”重生的井艺辉,他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真好!”
坐在秋水湖边的井艺发出一声感叹,他举起手中的口琴放到嘴边,缓缓吹出一首《南屏晚钟》。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找不到他的行踪
只看到那树摇风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
森林它一丛丛
我找不到他的行踪
只听得那南屏钟
……
他小时候问奶奶想不想爷爷,奶奶便会他在耳边哼唱这首歌。那时井艺不理解歌词的意思,总是在奶奶温柔的声音中入睡,现在看来,奶奶哪里是不想,就连歌声中都满是对丈夫的思念。
这首歌开头有一段口琴吹奏,井艺喜欢口琴也是源于此。上辈子那把他是够不着了,石膏一拆他就去合作社买了把新的。虽说喜欢,但是两辈子加起来连个把月都没练上,吹得属实不咋地。
副歌部分井艺怎么都拐不过弯,刚起个头就卡住,一连几次,弄得他有些烦躁。
突然,湖对岸响起一阵悠扬的旋律: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像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像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它催醒了我的相思梦
相思有什么用
我走出了丛丛森林
又看到了夕阳红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像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南屏晚钟随风飘送
它好像是催呀催醒我相思梦
它催醒了我的相思梦
相思有什么用
我走出了丛丛森林
又看到了夕阳红
一首完整的《南屏晚钟》在湖面上回荡。
井艺听入神了。
这首在1958年发行的歌曲,放到这个年代也是老歌,当《知心爱人》,《明明白白我的心》盛行时,竟然有人会吹这首曲子,实在令井艺惊讶不已。
他站起身往湖对岸张望,天气渐冷,湖面升起一团雾气,依稀看到一个人影。
那人转过身,像是要离开。
“哎,等等!”
井艺将口琴装入口袋,拿起外套直奔对面。
那人还是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
深渊一战,拐子惹祸被揍属实活该,红毛和井艺辉救人被揍,也算是扯平。杜九那边却一直挂在心里。见两个人恢复的差不多,特意在春江烟雨攒了个席,宴请甲顺和韦言。
拐子和红毛一改之前裤腿上卷,衬衣外翻的邋遢模样,全部穿上了整洁的白衬衫,站在杜九身边倒是人模狗样。
井艺还是那副装扮,齐耳短发,浅蓝长袖,175的身高立在一群老爷们中,同样英气十足。
他和拐子分别坐在杜九左右手,红毛坐在边上。
“拐子一会儿你先敬个酒,为了个女人得罪甲顺,你真是胆子肥了!”杜九坐在主陪,斥责着。
拐子连连点头,杜九扭过头看身侧的井艺辉。
这少年总是给他一种掌控不住的感觉,对谁都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遇到事又格外仗义,弄得杜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阿辉一会儿对甲顺要恭敬,”杜九叮嘱道,“拐子敬完你来,千万注意分寸。”
井艺颔首。
晚上七点,包房大门推开,几个黑衣小弟立于门两侧,甲顺来了。
甲顺看上去五十多岁,穿着深色中山装,头发花白,步伐不紧不慢,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一点儿都不像蹲过大狱的人。
井艺打量着他身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