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上的白衬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身形虽然颀长瘦削,却不羸弱,脸庞精致,皮肤细腻如瓷,伸出的手指指节线条分明,指肚微微凸起,看上去优雅却充满力量。
井大庆心底竟生出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你,你好。”
他有些尴尬的与井艺打着招呼,张娟却觉得井大庆诚意不够,按下他的脑袋对井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井艺望着面前弓着脊背道谢的一老一少,沉默片刻,轻叹道:“有家面挺好吃,走吧。”
已经将近十年没有祖孙三代一起吃饭,井艺格外高兴,光鸡蛋就给井大庆和张娟一人加了倆,卤鸡腿,鸡爪,装了满满一大盘。三碗鸡汤刀削面上桌,汤汁金黄,味道鲜美,香菇、豆皮、青菜,细碎的配料披了一碗,都冒了尖,几块诱人的鸡肉覆在表面,让人食指大动。
“哎哟哟,太……太多了,这我可吃不了。”
张娟看着满满一大碗白面条,露出来到江华的第一个微笑。
井大庆宿醉,昨天吐了一整晚,肚子里空空如也,当下看到这么诱人的早饭,眼里直冒金光。井艺也没好到哪儿去,晚上光顾瞅着舞厅门口等韦言,在大排档没怎么吃东西,鸡汤的香味传到鼻尖,同样口水直流。
“吃呗,你俩等什么呢?”
见井艺抄起筷子呼哧呼哧往嘴里送,井大庆和张娟再也忍不住,霎时间“呲溜”声起。
井艺一边吃一边不停往张娟碗里夹鸡肉。顷刻间一碗面条下肚,三人也不觉烫,吃的嘴角都是汤汁,一犹未尽的舔着嘴唇,又加了一大碗。
“嗝~”
“我的肚子,撑死我了,还是白面香啊。”
放下碗筷,张娟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井大庆咽下最后一口汤汁:“这面条真好吃。”
“那是当然,”井艺扯着纸巾擦擦嘴,“老板,再装十个鸡爪,十个鸡蛋,十个鸡腿。”
“我的老天爷啊,你这孩子咋这么能吃啊?”
张娟惊讶的看着面前体型瘦削的少年。
井艺笑着摇摇头,没有吭声。
三个人吃饱喝足便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井艺很想将张娟留下,但是在这个年代,他与面前的两位至亲都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目前手里也没有能养活老太太的资金,想把老太太留在身边好好孝顺,还是得再等等。
“喏。”
张娟和井大庆诧异的望着井艺递来的大红塑料袋。
“啥?”
香味十足的鸡爪、鸡腿、鸡蛋躺在袋子中,满满当当。
“这是?”
“拿着回去路上吃。”
张娟说什么都不收,井艺佯装生气威胁,“如果不要,以后来江华就再也不要见我”,她这才作罢。
临走井艺又给她和井大庆塞了些买车票的钱。
井大庆站在一边迟迟没有说话,见着母亲拎着大红袋子满脸笑意的往站牌走,这才来到井艺身边。
“你为什么对我和我妈这么好?”
“因为你们对我有恩。”
“什么恩?”
“比天还大的恩。”
……
井艺将翻出来的木头箱子重新塞回床底,换下身上的脏衣服,扭头直奔城东三层小楼。
阳光正媚,身着浅色衬衫的少年骑着二八大杠.1行驶在不算宽广的马路上。笔直的双腿蹬着踏板,身体微微前倾,像极了在追逐风的模样。他眼底闪着光芒,脸上带着纯净又温暖的笑,让人止不住驻足观望。
韦言住在城东东宇区,井艺则在城南江南区,十几里.2的距离,没有直达公交,他只好借了黄毛的大梁自行车(二八大杠)一路飞驰而来。
白天的三层小楼与夜晚无异,红顶白墙,带着丝丝祥和。院中的葡萄藤比之前黄了些,槐树倒还是茁壮的模样。
井艺一路奔进东单元301,敲响了日后日思夜想的蓝色铁门。
“谁?”
熟悉的嗓音从门后传来,低沉中带着丝丝不耐。
“我,开门!”
“哐”的一声大门被大力打开,门后的男人穿着深色棉质睡衣,短发干净利落,精致的五官配着白皙的肤色,整个人带着点儿痞气,却不失周身的优雅。
他眉头紧锁,烦躁地揉了把凌乱的头发,待看清门口的人后,透着丝丝不耐的黑色瞳孔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