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乌图美照常上班。下午要到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乌图美心慌意乱地接通了电话。母亲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美,你爸爸出事了。”乌图美心里一沉说:“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母亲说:“今天一早他就出门了。下午回来的时候,脸上一摊的血,他的鼻子撞断了。我问他是不是出了车祸,他也不说清楚,只是口口声声说这鼻子不要了,这下通了气了。你听他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疯话么?”
乌图美眼前一黑,几秒钟过后她问母亲:“是不是出了车祸,车子有没有事嘛?怎么说鼻子不要了呢?”母亲说:“你不知道,这几年你爸的鼻炎越来越严重。去医院看了,弄了药吃,各种办法都想完了,就是没用。晚上睡觉打呼噜不说,我都怕他吸不上气。一有天气变化,特别是冬天,他只有靠嘴来呼吸了。我看了车子也不像撞了的样子啊。”
乌图美更加的纳闷了:“严重吗?你们现在在医院里吗?”母亲说:“挺严重的。整个鼻梁都断了,撞得真狠啊。现在医院住着呢。医生给他清理了伤口,还缝了好几针,包了纱布,整个脸看起来平得像块门板了。”乌图美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想门板那也是块黑门板吧。乌图美对母亲说:“我过几天就回来看你们。正好赶上国庆节。”母亲说:“好好,反正我们还得在这里住些天呢。”
过两天就该放国庆大假了。往年乌图美都会申请加几天班。一是挣表现,二是也可以拿些加班费。今年什么也不要想了,工作现在对乌图美来说已经无暇顾及了。
自从当年乌图美跑到舅舅家后基本就没有回过自己的家。只是毕业的时候回过一次,也是匆匆忙忙的住了一天就走了。爸妈那时就不养牛和羊了。他们年纪大了,也干不动太繁重的活儿了。他们在舅舅的帮助下,来到了附近的小镇上,开起了一家小卖部,卖些日用品和土特产。爸爸用电动三轮车进货,妈妈负责售卖。近年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己挣钱自己花,日子也慢慢好起来。所以乌图美就没有过多地操心过家里的事。她与父亲的交流几乎就为零了。
乌图美简单的收拾好行李,买了最近的飞机票。她决定先直接回家,等返程的时候再去看望舅舅。不顾旅途的劳累,乌图美直接到了父亲住院的医院。看到母亲在门口接自己便快速的迎了上去。母亲戴着个大白口罩,乌图美心想母亲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虽然是在医院,也不至于戴个口罩。乌图美也没有多想,直接跟着母亲进了父亲的病房。
此时的父亲正睡着,黑黑的面孔上绷着一条白纱布,把脑袋分成了上下两半。他张着嘴,因为只能用嘴呼吸了,所以嘴唇特别的干,上面有一层厚厚的壳。乌图美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父亲,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心酸。
母亲走过来微微的摇了一下,父亲便醒过来了。乌图美叫他,他转过脸来,说:“是小美回来了啊!”乌图美说:“爸,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疼不疼啊?”说着就要落下泪来。父亲说:“没事,医生都处理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乌图美说:“爸,你这是怎么弄的啊?怎么会撞得这么严重呢?”父亲的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你不要担心,就是撞着了,反正这鼻子也没有用处,就拿给需要他的人。”父亲顿时停下来不说了。乌图美感觉这话说得奇怪,她说:“那你以后没有鼻子了,怎么出门啊?”父亲笑了一下,说:“没事,都是老头子了,谁会在意这么多。我大不了像你妈一样戴个口罩就行了。”乌图美心里哭笑不得,说:“你这话和舅舅的话真像啊。”父亲避过乌图美的眼神,闭目养了会神。
这时母亲去买饭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乌图美和父亲两个人。这样和父亲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父亲闭着眼,一边缓缓的说:“我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只晓得干活,因为小时候你婆就说懒汉没饭吃。所以我就拼命地干活。我哪里知道什么画画啊。你当时闹着要去学画画,我只当你想偷懒,我气极了。这样懒的姑娘以后谁家要啊!你跑到你舅舅家后,我就想不理你了。想着你总会回来的。后来是你妈说,她家兄弟以前也这样。说要去画画,天天活儿也不干了。你外婆就打他。打也没用,还是偷着画。那时每个家里都穷,那经得起他这么折腾。你外公就给他说了门亲事,早早的就成了家。女方家庭好点,你舅舅就跟着过去跑车做生意去了。那不就是倒插门吗。所以你妈说你想画就画吧。你去你舅舅家,如果画不出来,就让你舅舅在市里给你找门亲事。没想到你还真学出来了。”
打乌图美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