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也坐下来一起对一局?”没等惊雪开口,青竹已道:“不可不可,我姐棋臭,熏着各位可不好。”说的人都笑了。惊雪也笑回:“我不大下棋。”
老者听如此说,便笑道:“那老夫就不强求了。小友选黑子还是白子?”青竹两边仔细瞧了瞧,说:“这边黑子,这边白子吧。我也坐中间来,容易下点。”说着,已挪了挪矮凳。众人都笑道:“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老者道:“你想两边一起下?”青竹道:“输了也就两文钱,就算是向老人家讨教棋艺,多么划算?”老者听说,笑了笑,便也随她愿意,只道:“那请了。”说罢,两人一先一后,一后一先将残局续上。
这老者自恃对残局了然于胸,又见她不过一黄毛小丫头,原就只想逗着她玩两局,因此总不在紧要处下子,偏要有意下偏一二手,待三四手棋落定,老者心下才惊醒过来,想:“这小姑娘棋力竟如此了得,倒是我小瞧了她。”
高手见招,不过挣那一二子而已,如今偏又失了那几手棋的优势,越下越显出劣势来。青竹却是小心应对着,仍旧不敢大意,趁势围追堵截,大杀四方。一时看得人鸦雀无声,一时又各自暗暗为老者盘算起该落子何处。老者停了手,问:小友可是习过这残局?”青竹抬头道:“不曾习过。”
老者笑道:“佩服佩服,老夫认输了。”说着将手中棋子丢回棋海。众看官无不惊奇称赞。青竹笑道:“承让了,老人家留了手。”老者将手伸向旁边的小童,小童忙从顺兜里取出两个银锭来放在老者手中。老者接过递给青竹,笑道:“这是小友的了。”青竹接过银锭,欢喜举给惊雪看,说道:“挺重,差不多够买一屋子糖葫芦了。”惊雪道:“别得意。”又示意她将银锭还给老者。青竹方乐呵呵道:“得意忘了形了!”说着将银锭放到老者跟前,说:“怎敢收老人家银子。”老者笑道:“收得收得,一局十两,君子协定,小友应得的。”青竹道:“本就是老人家让着我,见我年纪小,逗着我开心,要是我再年长些,老人家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我也是侥幸而已,不敢受。何况我们都爱下棋,自然也算同道中人,同道中人不谈钱财。”
老者一听,哈哈一笑:“小友年纪轻轻,不但棋艺了得,还如此谦逊。既如此说,那老夫也不做推辞。不如这样可好?我请二位小友喝上一小盅,咱们说棋论道如何?”惊雪笑道:“老人家客气,我们还在等人,就不叨扰了。”青竹也起身道:“改天有机会再下棋吃酒吧。”
老者有些不舍之意,说:“老夫就住对面客栈,不知二位等何人?我叫我家阿童守着便是。这天寒地冻的且吃杯热酒暖暖,等人到了,阿童再带到客栈也是一样的。”惊雪见书生还没影,想了想,也无不可,因此道:“既如此,那便多谢老人家盛情。”老者忙欢喜道:“阿童收棋,诸位也都散了吧,多谢捧场。”众人见收摊了,都议论着散开。老者起身接着道:“二位小友所等何人?快快说与阿童便可。”
惊雪道:“一书生,骑着一头毛驴,倒好认。会从这北门进来,说了早上会到,不知还要多久。”老者道:“无妨,阿童你去守着,见了人问清楚,带到客栈里来。”阿童答应着收完棋子,便跑到北门下候着。
惊雪、青竹则帮老者搬着棋盘矮凳,随老者往客栈里去。这会两人才发现老者腿脚不便,跛着一只脚走着。青竹好意问:“老人家的脚怎么了?”老者笑道:“年轻时受的伤,无妨无妨。”一边说一边侧身摇着手。
进了店,老者就唤小二快整美酒佳肴,又让惊雪、青竹将棋盘矮凳放一旁地上,几人往里边窗前坐下。老者因说:“行走江湖多年,得见二位小友,真乃此生幸事。”又问青竹:“不知小友学棋多久?是哪方名师所授?”青竹笑回:“约摸也有十年了吧。是我伯伯教的。”老者道:“额?敢问令伯父高名?想来非同凡响。”
惊雪笑道:“老人家赞誉了,家父也并非什么高人,不过寻常百姓,略懂些棋理而已。说来老人家未必信,她自学棋起,还不出三四个月,我爹已几乎不能敌。她打小便有这天赋。”老者听了叹道:“如何不信?有人穷极一生不得皮肉,有人却轻而易举便入了大道。这位小友无异是这后种人。”青竹笑道:“老人家抬举,这下棋的事,也不大难,不过是‘多算胜,少算不胜’的事罢了,谈不上什么大道的。算多些,算准些,自然赢的机会就大些。不过碰到老人家这样的高人就又得另当别论。”
老者笑道:“如何又另当别论?”青竹道:“不但要认真算,仔细算,还得要老人家有意让我几分,不然只怕难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