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她眼底已经泛起青色，虽然面有倦意，却依然明艳照人。

程绾清楚，虽然沈珩昱白日里虽然说晚上会依旧找她侍寝，她却不认为皇后那边会轻易放皇上离开，更何况还有霍贵妃在一边等待。

本来跟皇上约好的午膳，也被皇后截了胡，晚上她怎么都会着人将皇上哄去。

她一向宠冠后宫，又因为容色倾城，家世绝好，这后宫已经无人可比。

眼下被皇后将皇帝留下，她是怎么都不肯服输的。

这样想来，她不过是宫里新晋的贵人，不过是新人，是怎么都不会连着让她连这两日侍寝的。

她对沈珩昱实在是太了解了，他对待政事的用心，比他在后宫费神多了。

这样一想，她就更放心了。

轻褪罗衫，迈入沐浴桶中，温热的水轻轻漫过她的小腿，浮在上面的花瓣将她整个身体缓缓没过。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满身的疲累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有多久她不曾这样放松过，整个人都趴在桶边，头轻轻地靠着，任水波轻轻地将她荡漾、洗刷着她的身体。

这副身子才只有十五岁，骤然承受昨晚的暴风骤雨，显然有些吃不消。

又给皇后请安，同程萱斗勇，这些都让她浑身没了力气。

她轻轻地唤人，“天青，给我揉揉头，我有些头疼。”

听到人进来，她从水中滑过，光洁的后背靠在了桶边，一头乌云似的秀发顺滑地垂落，雪肤黑发，令人目眩神迷。

有手指划过她的额发，犹豫了半晌，落在了她的额角，手指力道有些大。

她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喃喃地开口：

“天青，你今日的手劲儿有些大，不过头却不那么疼了，你不知道今天真是吓坏我了。平日里对我情真意切的姐姐怎么会想到给我送来避子汤？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吗？她为何要对我这般？你是知道的，我不过——不过是想要的多一些。”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轻轻地滴在温热的水中，瞬间荡漾出一圈涟漪。

她仿无所觉一般，继续开口道：

“当日进宫并非我所愿，我是庶女的身份，身份如此低微，不过是想要父亲给我姨娘一个平妻的地位。我知道这个愿望太过于渺茫，可是我怎么能看到姨娘每日受着嫡母责难，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怎么不是男儿身呢？那样姨娘会少受一些磋磨。”

“我本来想着进宫之后，我就老老实实地过日子。若是皇上能看到我就好，若是不能够的话，相信父亲也会知道我在宫里的为难，也会答应我的吧？”

“我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晋我的位份，我不过是小小庶女，他是九五之尊，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这不过是痴人说梦吧？”

一双纤细手掌覆上脸颊，从指缝中溢出泪水，她轻轻地啜泣，声音低微，呜呜咽咽，令人闻之断肠。

额角的手劲儿瞬间消失，一双滚烫的大手落在她的肩膀，轻轻地捏紧。

她猛然睁眼，扭头望去，脸上的血色尽褪。

她颤声跪在浴桶当中，鲜红的花瓣将她围绕其中，整个人娇艳欲滴。

“皇上恕罪，嫔妾刚刚所言大不敬，请皇上饶恕嫔妾出言不逊。”

一身明黄色龙袍将人衬托得长身玉立，那双摄人的双眸敛在纤长眼眸下，平静剔透如冰雪里的琉璃，清泠泠的没有感情。

程绾躬身不敢开口，已经有些冰冷的水让她感觉寒噤刺骨。

沈珩昱望着面前娇柔如水的女子，惊恐的眉眼，血色全无的双唇，让人平添难掩的怜惜。

他知道她总是在胆怯懦弱，即便今日在众人面前，她都不敢讲实话。

如果不是刚刚他走进储秀宫，让下人不要惊扰她。

沐浴的美人儿本就让人心生怜惜，她靠在沐浴桶中消瘦的肩膀和身上有几处隐隐的伤痕，以及昨晚留下的青色痕迹，都让她整个人显得娇弱、无助。

她以为没人进来，却不知道他。少女的无助，在这一刻泄露的彻底。

她把他当做了贴身丫鬟，尽情地释放着内心的不安。

她是如此脆弱，修长的脖颈在他的眼中，充满诱惑和莫名的心疼。

她无助地哭泣，让他差点绷不住。

手先一步落在她身上，那冰凉的肌肤触手光滑似美玉，让他爱不释手，却不防惊扰了她。

他大步走上前，从水中将她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