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跟她一齐滚出家门罢!”说罢一指桌上:“休书我已写好了,我虽然答应过你爹照顾你一辈子,可你如不要,我也不勉强,你挑吧。”
数年来脂丛一直担心地就是此时此刻,自从沅九感情淡去之后,她便无时无刻不在害怕有一天会收到这么一张小帛书,上面写着“西阳沅九娉定脂丛为〔,岂料过门后多有失,合蒳出之条念及旧情不忍言明退回本宗听凭改嫁”。
可沅九总也不给一个痛快,反又让她思量之间,有所希冀。以前还在西阳的时候,脂丛常常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想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一定会哭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恨不得化做一滩眼泪汇到地下。这臆想出来的恐惧日日如头上悬着三尺神明,隐秘的钝痛不温不火却从未停止折磨脂丛。
岂料真正的休书拿到手中,反觉轻如鸿毛,一切表象,似梦似幻,皆如过眼云烟。不但没有痛彻心扉,反而已木然无感,心中唯一惦记着的,竟然是萝勒的下落。
她匆匆展开帛书看了一眼,见沅九大大的字写着“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好言离别,仿似二人相敬如宾,而非相见如不见一般。她暗暗嗤之以鼻,又暗暗叹气,草草签上名字按上手印,收起帛书,转身再不看这个昔日曾牵绊她所有心事的男人,大步走了出去。
第12章 夜谈
月亮已升起了,银钩似地挂在天上摇来摇去。脂丛犯了宵禁,被巡逻的士兵拦住,看见是伏虎教头,他们却并没有放行。
脂丛好脾气答道:“萝勒夫人不见了,我正在找她。”
其中一人奇道:“咦?萝勒夫人并没有回家么?”
另一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拍额道:“怪不得她看起来总是很倦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因为沅九将军……”
头一人立刻一拉他,赔笑道:“大人别听他胡说八道,萝勒夫人这几天一直在兵工坊住着。他们改良了几种兵器,听闻萝勒夫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想必是被请去做参谋了。白天累得紧,晚上大约顺便在工坊睡下,因而忘记和家中打招呼。大人请随我来。”
这几个巡丁押运脂丛到了晚间仍灯火通明的兵工坊,巡丁与门口戒备的守卫说明伏虎教头的来意之后,守卫将她放了进去。
管事听明来意,将她领到门口一排厢房处,指着其中一间说:“萝勒夫人几天来一直歇在此处,盖因平日太忙之故。近日一批武器出炉,皆仰仗萝勒夫人试用,夫人是此中高手,我们工坊如虎添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