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一个半小时之后,主持人在讲台上报关惜的节目,轮到她上台彩排了。
应行舟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大,会影响到她的发挥。
台上有细微的响动,他听得出来,是她走上舞台,拉开椅子坐下,调整坐姿,调整话筒高度,调整握琴的姿势。
他对这套流程很熟悉。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曾陪她参加过一些小型的表演。
经过整理之后,小提琴的声音通过话筒放大传出,从舞台传向礼堂,再传到外面去。
是那首《乘着歌声的翅膀》。应行舟闭上眼睛,听着熟悉的旋律。这本是一首积极、向上,充满激情和向往的歌曲,他却听出了一丝哀伤。
七年前的那场变故,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应行舟心里的疼痛一点一点往上加,除了疼,还有愧疚。
听完《乘着歌声的翅膀》,她接着演奏《兰亭序》,琴声比刚才更哀怨,如泣如诉,让人肝肠寸断。
应行舟用手捂着眼睛,无声地哭泣。
直到曲毕,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他留在黑暗处,看着关惜从礼堂里出来,陆慎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她的琴盒。
他们一起上了车子,车子启动,离开礼堂。
过一会儿,他手机上有微信提示音,阮苏发来了两段小视频,是关惜排练时的视频。
她接着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他点开放到耳边听:“关惜在舞台上真有魅力,闪闪发光,跟平常接触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对了你今天没来吗?”
应行舟用文字回复她:“我来了,在外面听着。现在已经回去了。”
阮苏的语音信息又发过来:“来了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应行舟:“看到你忙,我就不打扰了。等正式演出我再来。”
阮苏回他一个无奈的表情包。
应行舟走向校园大门,脑子里还是陆慎给她递筷子和拎琴盒的情景。这段时间,他也调查过这个人,家境不错,人品也行,关惜要跟他成家,也还过得去。
……
在回去的路上,陆慎一边开车一边说:“我是第一次看你上台表演,在台上的你跟平时的你好像不是一个人。”
关惜低头:“我好久没上台表演了,甚至都有些胆怯。”
陆慎摇头:“我觉得很好!关惜,我甚至觉得你生来就应该在舞台上,接受观众的敬仰!”
“呵!”关惜苦笑:“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过多地关注我,所以一直再没有登台表演。要不是迫于生计,我大概再也不会摸琴。”
陆慎知道信德集团的事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过没有捅破。今天晚上站在台下,他真的被关惜迷住了。她纤细的手指按着琴弦时,仿佛按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带着溺爱的:“关惜,你很好。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
关惜轻声说:“那是原罪,怎么放得下?”
陆慎听得心里难过。从外环线上出来,他没有马上送她回城中村,而是把车开到一家茶馆。
关惜皱着眉头:“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去喝杯茶再走吧。”陆慎说完,率先进去。
关惜不明所以,还是跟随他的脚步进去。
这家茶馆只卖茶。外头看着不起眼,里面装修得古朴雅致,甚至还有一个天井,天井有几个大石缸,里头种着荷花。还养了鱼。
陆慎向服务员要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铺着木地板,一张及膝高的桌子旁铺着四个蒲垫。桌子上摆着一个灰褐色的花瓶,里面插了几枝永生梅花。
关惜在蒲团上坐下,打量着花瓶:“这房间里什么都好,就是这几枝假花有点败风景。”
陆慎没接她的话。他站到窗子边,看着外面的景物。窗外种有金竹和蒲葵,两者放在一起,有一种中式的恬静。
服务员进来烧水泡茶,陆慎这才盘腿坐下,跟关惜一起看着她洗杯洗茶泡茶,直到把茶泡好,才退出去。
关惜的两个手指捏着茶杯,没有端起来。她看向陆慎:“我明天还要去培训班上课,得早点回去洗澡睡觉。”
“我知道,”陆慎的手指轻抚茶杯的边沿:“喝完茶就送你回去。”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特意来喝茶的。关惜轻抿一口茶,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慎把杯子里的茶喝掉,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里头有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