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营村,村民自发打更已有几十年的传统。
当年没了皇帝之后,世道纷乱,各处军阀混战,中原大地闹得一团糟。
乱民纷纷,在桐阳县出现了好几股刀客,呼啸各处,以抢掠为生,百姓深受其苦。
为了避免人财损失,赵姓宗族以赵营为藩篱,不但组织起了一千多的青壮自发防卫,还将村民编在一处轮流守夜,一旦有事,立即发出信号。
赵家在桐阳县扎根了好几代,和县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赵营防备的严密,刀客不敢和赵营硬碰硬,但凡都绕着赵营。
周遭各村的村民听说之后,陆续迁到了村子的周围,依附于赵氏宗族,以求赵氏庇护。
随着人口的壮大,赵姓宗族按着亲疏远近分成了赵钱营、赵中营、赵后营三个村子,而迁过来的人,也自发在赵营的周围聚集成了留营、草场、后堂三个村落,形成了如今赵营大队的雏形。
其后历史变迁,几十年的时间里,赵营的人口繁衍了好几代,看更这个传统倒是一直沿袭了下来。
如今的看更还是沿用旧时的习惯,大队以户为单位,每户出一个人,每晚三个人,轮流着来。
以往大队没有分开的时候,为了防止敌对分子破坏生产,像大队部、油坊、养殖场这些重点区域,都是重点看护的地方。
包产到户之后,大队的集体财产承包给了社员,看更的活儿也轻松了不少。
重点也不再防着敌对分子,更像是值夜巡逻,去震慑那些小偷小摸。
赵卫中傍晚出诊,这会儿还没回来,赵卫民则是和家里生着闷气,怕是也不会过去。
赵卫国很是自觉地当成了自己的差事,于是应了十二叔一声,回屋拿了一件厚衣裳。
准备出门的时候,堂屋里传出一阵轻咳,接着就见母亲从堂屋里出来,拿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塞到了他的手里。
“夜里凉,你爹的军大衣先穿着,免得冻着了。”
赵卫国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先谢过母亲,又抬头看了堂屋一眼,随着十二叔一起出了院门。
两人到大队部的时候,供人歇息的偏房已然亮起了油灯,照的整个院子影影绰绰。
十二叔率先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赵卫国犹豫了一瞬,也踏进了门内。
空空荡荡的小屋内,只放了一张简陋的桌子。
桌上放着一盏明亮的油灯,油灯下放了个瓷碗,碗里黑糊糊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两个男人坐在桌前,正对着十二叔咧嘴笑。年长的约莫有五十岁,古铜色的脸上留着一圈明显的络腮胡,稍年轻的戴了顶破火车头帽,一张脸裹在其中,把五官挤在了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赵卫国依稀认出这两人是同族的大哥赵卫山和八哥赵卫辉,正要打招呼,就听十二叔笑道:“老八,你又不请自来了,这不是你的班儿,你来的再勤,也没你的工分!”
赵卫辉歪着头哼了两声,说道:“如今开放了,工分都是老黄历!再说了,有工分那会儿,我也没咋在意,现在大队都快没了,谁还去苦哈哈地挣工分?我就是怕你们夜里闲在,过来陪你们说话了。”
“屁!庄上谁不知道你和卫山秤不离砣,焦不离孟,你呀,八成是来找他喝酒来了。”
赵卫山嘿嘿笑了两声,如同变戏法一样,从桌子底下拿了一个没开封的瓶放到了桌上。
“啥事都瞒不过十二叔,刚才赵明泰过来,我这给藏了起来。”
十二叔撇了撇嘴,说道:“支书又不管这,你怕他干啥?”
“赵明泰是个酒鬼,我就这一瓶酒,要是让他看见,哪还有我和老八的份儿?”
“你还有脸说支书啊,咱大队谁不知道,你看见酒都走不动路,他要是酒鬼,你就是个酒疯子。”
“十二叔你可说错了,我是好喝酒,可我从来不耍酒疯,你哪回见我发疯了?”
赵卫山和十二叔玩笑了几句,这才看到了赵卫国,很是热络的招呼两人坐下,看向赵卫国笑道:“卫国也来了呀,咋地,你大哥今儿个没空,让你过来了?”
“我大哥出诊了,我二哥明儿个还要上课,我来替替他们。”
赵卫山点了点头,拿着酒瓶在赵卫国眼前摇了摇,拧开了铁盖。
“平日里跟你大哥喝的多,总碰不着你,难得咱们兄弟仨凑一块儿,卫国,来来来,你先走上一圈!”
赵卫国正要接过酒瓶,十二叔连忙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