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裴柔双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嚎叫半天,愣是骂不出半句。
脖子环绕五指印记,深深青紫色带着指甲“刻”出的月牙猩红。
坐地大喘气,裴柔双看见地面移动两块阴影。
阚汀晏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眯眼打量,声音幽幽,“我问你,听到什么了。”
不容置疑。
不敢继续招惹,裴柔双双手撑地,挪动屁股远离阴影,“我...就...你骂哥哥恶心。”
哦,看来听墙角来挺晚,阚汀晏吐气,转动放松手腕。
“滚。”阚汀晏抬起鞋尖,拨动裴柔双的花边衣领。
蓬松多折的花边挡住吓人的黑紫。
听见声音,裴柔双胡乱跺脚,借力爬起,狂奔离去。
仿佛身后追赶凶狠残暴的恶狼。
四下无人,阚汀晏展开裴恨真吃饭时塞给她的字条:
“结束后,一小时,觅郁亭。”
叠好纸张,蹲下身靠近水池,搓揉纸面直至软烂。
起身轻松逍遥地隐入竹林小径。
回到饭桌,家宴进行了大半。
阚汀晏刚落座,对面站起一个男人。
眉飞色舞裴二的大儿子,裴郁。
裴郁起身,端着小半杯白酒,亲切和蔼地笑道:“小阚,堂叔当年回来晚,没有多见你。现在有时间,你可要卖个脸面给堂叔啊。”
看着伸处出的玻璃酒杯,阚汀晏风平浪静的脸上扯出微笑。
心想,裴二儿子里最有可能继承裴氏董事长的是裴郁,奔五十的长辈。好端端的来敬酒,存心微妙。
阚汀晏瞥了眼杯子里装的茶水,拎起倒入饭碗内,翠绿色的茶液浸透饭粒。
换上白酒,稍微比裴郁多一点。
“不敢不敢,堂叔,我就是嘴笨,心里可是火热。来,小阚祝您东行吉祥,西出平安。”
阚汀晏隔空递上的酒杯,白酒混杂茶叶碎粒。
裴郁皱眉拉脸,又迅速推开笑意,“好好,小阚在读书吗?学习上青出于蓝,宏图大展。”
最后的词落入阚汀晏耳中,明知是客气,心底意外好受。
“双双,外套领子太厚,要不要脱掉啊。”翡翠婶婆在阚汀晏结束敬酒,立即插话。
裴柔双自从回到饭桌后,眼神除了落在裴檀延身上,也不再乱言语。
面对婶婆的关心,裴柔双紧张地捏着衣摆,心底犯难:
只要我说出来,婶婆肯定会给我撑腰的。
还有妈妈,不过妈妈可能不管,她爱背后绊子,不会直接责骂亲侄女。
纠结再三,裴柔双深吸一口气,抬头。
恰巧迎上阚汀晏的目光。
阚汀晏眼神依旧冷若寒霜,千年不化雪一般冷硬。
裴柔双心虚,肌肉本能抽搐一下,摸到还有余痛的脖颈,换了语气,“没事的,婶婆,衣服原本搭配是这样,好看嘛。”
时间艰难地往前,苟延残喘一般慢吞吞地流逝。
上年纪的太爷爷率先放下碗筷,下人搀扶着离席。
昭示了家宴即将进入尾声。
饭被茶水浸泡,阚汀晏顺势不动饭碗,干吃菜,缓慢咀嚼消磨时间。
眼神飘到裴檀延。
他头发重新盘上,鬓角啫喱发丝翘起,看得出比一开始稍微凌乱。
规矩地扶碗,一勺一勺优雅地送入口中。
除了放空的眼神外,矜贵清和的风骨未改。
收回目光的时候,撞上了同样看裴檀延的裴柔双。
裴柔双和阚汀晏隔着几个人,已经不那么怕了,眼睛里妒火燃烧仿佛要将阚汀晏当场处决。
懒得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