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这种感觉。
萨贝达湛蓝的眸敛着,那股不假思索的觊觎视线早已透过无端的揣测而消弭于无形,其实答案近在咫尺,很有可能就是来源于眼前的海蛇。
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这位海蛇或许不知道,其实萨贝达并不在乎对方是否真的对他别有用心,亦或是想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
对他而言:裘克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伪装出的、不谙世事的乖巧外壳不过是个惑人放下戒备的烟雾弹。
从那天在实验室底下光靠蛇身就毫不留情的将曾经的仇人沈巽给绞死的那一刻开始,萨贝达就知道裘克并不是温润无害的人。
相反,对方睚眦必报、且善于伪装敛藏锋芒。很凑巧的是,萨贝达也不是什么完全纯情的傻瓜。
他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从第一次深入敌营见到裘克时、那震撼人心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经久不衰。
暗绿的身姿在水流中摇摆,或许跟航海之时暗潮汹涌的深海巨兽一样风谲云诡,充斥着难言的未知性和危险性。
他深刻的明白,这是一条仅存在于神话中的——蛊惑人心的塞壬。
萨贝达不确定自己哪天会不会遭受背叛,可那又如何呢?他可以跟这条坏心眼的海蛇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也可以对裘克那点不为人知的利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前提是对方必须属于他。不,也只能属于他……
在理性的冰山之下,似乎有某种怪物在啃食萨贝达的精神。也许这个怪物一直都在,只是平时都被他好好地对抗了过去,遮掩了起来。
湛蓝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渊薮,粘湿而冷酷的寒雾缓缓飘来,显然可见,浪潮起伏,互相追逐,好像险恶的海面上的波涛。
良久后,他缓缓阖眸,在几个平复情绪的吐息间再度睁开眼,瞳仁已然是恢复了素日的沉静冷然。他的眼尾晕出模糊的笑意,神色如常的撇头瞰向假寐的海蛇。
“我这几天要走了,你要跟我一起吗?”萨贝达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这几天何塞都对他无言以对了,明令禁止他去跟海蛇过多接触,只不过每次都被萨贝达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这不,耗到现在了。他们肃清者的假期可不是无止无休的,这几天旅行已然也超过了最开始的天数,他们再旷工下去,说不定等来的就是一封辞退函了。
往好的想,至少何塞应该还认得回去的路,而萨贝达自然也是不可能定居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岛上玩荒野求生的。
这座岛唯一让他有所留恋的,只剩裘克了。
因此他向裘克发出了邀请,虽说是不被船长和船员允许的暗自计划,可他还是决定问一下裘克的意见。
事实证明,裘克果然无法拒绝。
裘克当然不可能拒绝,如果萨贝达走了,那他就得形单影只的在这荒无人烟的破地方孤独终老了,更关键的是他还会被卡在主线任务动弹不得。
所以他果断的睁开眼,在年轻的渔夫发出邀请时便赫然点头如捣蒜,伸手扒拉住了萨贝达的腿部。
对方两条笔直的双腿修长,小腿套着象牙白的军靴,背脊挺直伫立在原地时,看起来便是肩宽腿长,比例极好,却非瘦弱,垂在一旁的手背尚青筋隐隐,深蕴劲力。
裘克须臾之间又猛地想起那些被对方一鱼叉轻而易举的捅了个对穿的倒霉蛋。
紧接着松了口气,还好萨贝达不是他的敌对方,不然就很难搞了……
萨贝达眼帘微阖,他的视线下移看见抱着他腿的海蛇,对方总是做出这种无意识的依偎亲昵动作,惹得他某处欲火焚烧,可偏偏又只能强压私心,省得吓到对方。
好吧,更主要的是他不想对裘克进行二次伤害,毕竟虽然能捅,但一天两次他不确定裘克会不会坏掉。
“既然如此,那我会想办法把你带上船的,你等会乖乖待着就行。”萨贝达安抚似的摸了摸裘克的脑袋,思绪却是在飞速运转。
等会上船,要怎么样才能不引起何塞的注意把裘克带上船呢……
——
阳光明媚铺陈开三千里光芒,映衬出波光粼粼的起伏海面。海风徐徐吹过,卷起浪潮特有的浅淡咸腥气,吹拂进每个船员的肺部做着呼吸的循环,带动松垮的神经绷起。
船在行驶。薇拉站在甲板上双手敞开,阖眸做出一个深呼吸,遂猛地呼出那口浊气,整个人都有些惆怅叹惋的望向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