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杨赐被王甫堵住了嘴,太尉刘宽赶忙帮腔道:
“陛下,鲜卑势大,光凭一两个边郡的兵马如何能行,但是幽并二州刚刚经历鲜卑入侵,兵疲马瘦,臣以为此时还是以休兵为好。”
见这位宗室老臣发话,原本闭目养神的刘宏也不得不睁开眼,露出思索的表情。
王甫见状有些急了,赶忙再次道:
“陛下难道忘了吗,上个月护乌桓校尉夏育才上书中枢,请求北伐鲜卑。边地将士求战之心天日可鉴,光是这两部就有兵马近三万,如果再加上使匈奴中郎将臧旻所部,征调南匈奴单于部随军,轻易便可凑得五六万大军。
鲜卑贼虏身居塞外苦寒之地,不仅缺衣少食,更是缺少盔甲兵器,我大汉精兵六万,三路齐发,区区鲜卑贼虏,岂不是手到擒来。朝臣们食君之禄,如今却如此畏战,老奴实在是不知为何。”
崇德殿中,一众士人全都对王甫怒目而视。
这老奴,竟然敢说这种攻心之语。
什么叫我士人畏战,以往宦官虽然把持朝政,随意安插子弟为官,但是至少军队还控制在朝廷手中。
如果这次依了这老奴的计策,岂不是让他们将手伸到了军队之中,这不仅是士人们难以忍受的,就连刘宽这种宗室也绝不能忍。
当下,刘宽也收起了老好人的面貌,正色朝刘宏躬身道:
“陛下,以往朝廷对鲜卑做出决策屡屡失败,主要是因为朝廷对鲜卑人所知甚少,以至于知己而不知彼,如今我大汉正好有一位对鲜卑极为熟悉的郡守。
此人陛下应该也听过,就是两月前率军击退鲜卑入侵的辽东郡守公孙旭。此人精通鲜卑之事,根据他给臣写的书信,鲜卑人不过是趁着北匈奴被冠军侯窦宪击破之后,从北海迁移而来的野人。
此辈不仅不知王法,更是毫无制度文明可言,无非是占了一个凶狠野蛮而已。鲜卑人四处收揽匈奴和乌桓余部,其内部治理一塌糊涂。
公孙旭曾言,鲜卑至今还在依靠众头人推选首领,如此不成体统,只要无法选出服众的首领,则贼虏必然自溃,朝廷何必多费钱粮兴师征讨。”
如果刘茂在崇德殿现场的话,只怕就要破口大骂了。
这他婢母的不就是他和徐荣说过的话吗。
当初在襄平城头,徐荣听了这话转头就说给了公孙旭,现在竟然被公孙旭占为己有上报给太尉刘宽。
刘宽此时却颇为得意,心中对公孙旭和他身后的辽西公孙氏也高看了几分。
上月似乎辽西公孙氏还给自己来信,请求自己收一个叫公孙瓒的辽东属国长史为门生,莫非也是个英才?
刘宽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心中已经在考虑回去打听打听这两个公孙家的人了。
刘宽说完,杨赐似乎也想起什么一般接话道:
“陛下,这公孙旭也算当世良臣了,之前辽东奏报,辽东郡中有一猛士,叫什么刘茂的,一人便能屠杀数百鲜卑胡虏。
此人因战场之上犯法被公孙旭治罪,却在牢狱着火时义不逃刑,可见公孙旭教化辽东有功。如此良臣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杨赐话才说完,一个身材修长、容貌隽秀的儒士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谁知看到这个人的身影,杨赐等一众士人心中一个咯噔。
不好,这酸儒又要坏事。
“蔡邕,你一个区区议郎,哪有在陛下和三公面前开口的份。还不快退下。”
杨赐当场就想把蔡邕赶回去。
蔡邕此人是当时名儒,在士林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声望,但是这个人是个死读书的,做事颇有些不合时宜。
他曾多次向皇帝上书,想要规劝皇帝,结果终于让刘宏烦不胜烦。
如果不是看在他颇有名望而且又不是党人,只怕刘宏早就将他赶出朝堂了。
因此一看到他要出来谏言,杨赐只能暗暗叫苦。
杨赐出面呵斥,谁知蔡邕却毫不畏惧,只是朝他恭敬地躬身行礼道:
“司徒说错了,今日是朝堂议事,蔡邕虽然只是小小议郎,但是按照朝廷章程,本就有建言献策的职责。岂能因为职位低微,就视国家大事而不顾呢。”
说罢,他不理杨赐,依旧看向了刘宏。
杨赐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今天他已经被堵了两回了,颜面着实有些挂不住。
中常侍中,王甫见到这一幕却是嘴角微扬,有蔡邕这个反向助攻在,看来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