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石槐的命令已经非常清晰,但是和连仍然忍不住问道:
“阿爷,咱们的兵马足足是汉人的几倍,直接派兵全部冲上去不就行了,何必搞这些遮遮掩掩的东西。”
檀石槐牙根一紧,脸色瞬间绷了起来。
好在夜色遮掩了这一切。
看着满带愚蠢之色的和连,檀石槐忍住心中不快,语重心长地对他道:
“阿爷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率兵从仇水部的手里夺回了部落的牛羊,作为首领,你要多用脑子,而不是只知道使用牙齿。
汉军大营之中,最弱的应该是右翼的匈奴前锋和罪兵营,其次则是后翼的匈奴兵,臧旻中军实力最为强劲。
我派素利带领两万人前去攻打右翼,是为了给汉人营造一种素利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的感觉。
而让你带兵在臧旻中军外佯攻,则是要让他坚信我军的主攻方向是在右翼。
一旦臧旻调动兵马前去救援,那我就可以趁机攻打后翼的匈奴人,从而突入汉军辎重大营。你现在可明白了?”
看着和连不懂装懂地不断点头,檀石槐心中幽幽一叹,自己这儿子不仅贪花好色,还缺少决断,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他如何接掌大位。
一旁的素利倒是听懂了檀石槐的布置,他一脸肃穆地垂首扶胸。
“唯,谨遵大汗的命令。”
素利紧了紧腰间握刀的右手,如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盯住汉军营寨。
我必将用汉狗的鲜血来洗刷我的耻辱。
“传令,进兵。”
时间已经快要进入到丑时,匈奴人的先锋大营中,除了部分放哨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纷纷睡下。
昏黄的篝火下,除了草原上的风声便再无其他。
屠特若尸逐就真是说到做到,竟然都没有将中军的命令通知到右翼的匈奴先锋。
黑暗中,正在熟睡的匈奴先锋们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阵如雷般的震动从地上传来。
和马匹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匈奴人瞬间惊醒,两千人的呼喊声响彻整个草原。
“敌袭!”
整个汉军大营一下子全都从沉寂中醒来,喧哗声、吵闹声、命令声不绝于耳。
才数息的功夫,如雷般的马蹄声已经奔至匈奴人先锋大营几十丈的地方。
紧跟着就是锐利的破空声响起,数以千计的弓箭如同下雨一般朝着前锋大营飞腾而下。
匈奴先锋营地中,不时有人在昏黄的火光中被射中,但是也有不少匈奴人反应过来,在箭雨到达之前就躲到了营地四周的武刚车后。
“举弓,射。”
率领匈奴先锋的左大都尉呼延淳躲在武刚车后大声疾呼,他的几十名亲卫则是不断冒出身子朝营外随意乱射。
“坚持住,单于和中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呼延淳看着营外如同狂潮一般的鲜卑人影,脸色变得惨白,不过他仍然牢记自己的使命,试图将匈奴先锋召集起来。
可惜匈奴人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不少人直接被射杀在了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光是呼延淳目光看到的地方,至少都看到了两三百具尸体。
呼延淳睚眦欲裂,恨不得将放哨的士卒砍成肉酱。
竖子贱种,竟然让鲜卑狗奴摸到了这么近的地方。
也许是武刚车的防御起了作用,鲜卑人的箭雨在经历了最开始的屠杀后,很快就只能在武刚车上激起阵阵哚哚的响声。
眼见这帮匈奴人躲在武刚车后不冒头,素利面无表情地大手一挥。
“冲上去,杀光匈奴狗!”
武刚车长达两丈,宽一丈四尺,数十辆车子连在一起,就是一栋简易的城墙。
鲜卑人先是派出数百骑兵冲杀了一阵,见无法冲过武刚车连成的车阵,不少后队中的鲜卑骑兵纷纷下马持刀冲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呼延淳的大腿都快被他掐破了。
“快派人去罪兵营和中军求援,就说鲜卑人至少有数万!”
就在匈奴先锋大营喊杀声响起的那一刻,臧旻便走出了中军大帐。
遥望右翼营地外黑压压的人影,臧旻既是欢喜又是忧虑。
喜的是自己提前做了防备,忧的是鲜卑人的数量有些超乎他的预计。
“报,先锋大营派人前来求救,说是右翼有鲜卑人数万,还请将军速速派人救援。”
听到快马来报,臧旻眼神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