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和蒋老板定的货,得趁年前,赶紧发过去卖。张绣没敢耽搁,跟夏姐告了个别,和程超一起回了家。
到家,天已经黑了,程妈妈刚吃过晚饭,见他俩是一起回来的,又惊又喜,问他俩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张绣说,程超去签合同,正好碰到。
程妈妈又问她们吃饭了没?
程超说,吃过了。
树枝上的雪还没化完,冷得不行,张绣穿得又少,冻得直打颤。
程妈妈让她赶紧去床上躺着,拉条被子给她裹住,一边压被角,一边嘱咐,“可不能这么冻着,以后老了,会落下病的。”
灯下,程妈妈鬓角的白头发,似乎多了几根。其实就算程超不说,年前,张绣也舍不得提起离婚的事,让她担心。
急忙应了声,“知道了。”拿出那幅年画给她,“娘,送您个东西。”
“是啥?”程妈妈坐炕上,接过来打开一看,笑得合不上嘴,“真招人稀罕,我挂起来去。”
让他们早点睡,出去了。
程超把炉子添了添,窗户关紧,张绣还在搓手,他倒了杯热水给她。
张绣接过杯子暖手,一时没话,想起正事,“程哥,你记不记得,那个绣师协会?”
程超把行李往外收拾,“想进?”
她记得程超说过,进了绣师协会,就有机会参加各种比赛,赢了,名利双收。
要把张,绣,的牌子打出去,这应该是最简单的办法。
再说陈星的牌子响亮,也是因为陈姐赢过比赛。
不过,这绣师协会,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心里没底。
“你去过吗?”问他。
程超摇头,“听说里面能人很多,还要考试,不好进。”
这应该是实话,要不然,陈姐也不会想尽办法,托许县长把关系才当上会长。
程超接着说,“不过,你想当会长,我倒可以想想办法。”
张绣要的是名声,不是会长的位子,有空得瞧瞧去。
坐车时间太长,有点累,简单洗漱过,就钻进被窝了。
关上灯,程超也躺下了。
沉默中,不知谁家的狗叫了两声,隔得很远,却分外清晰。
张绣翻了个身,面朝里侧,把手放在小腹上,暗暗算了算日子,还有半个来月。
就一次,应该不会那么巧。
第二天,张绣一早就到了厂里,爹已经把门打开了,在小屋里吃饭,棒子面饼子,稀粥,还有碟小咸菜。
张绣喊了声“爹。”
“回来了。”
“嗯。”
爹又问,“吃过了?”
已经吃过饭了,张绣还是进去,掰了块棒子面饼子,一边跟爹聊天,一边吃。
吃完,洗了洗手,往车间里去。
几排绣架,摆得整整齐齐,出来的货,都在箱子里放着,她坐下,一一挑拣。
绣工们进步很快,多数都能挣钱了,手绢角落里,都有个蚂蚁似的“张”字。
正分拣着,翠花来了,后面跟着几个绣工。
张绣跟她们一一打过招呼,发现少了几个人。
把翠花叫过来,拿出苏姐和蒋老板定的花样子,让她帮忙一起挑选。
问她,“吴婶子和王嫂子怎么没来?”
“我正想跟你说。”翠花把手绢挑出来,放进箱子,“二老板那新厂子盖好了,他一个个去家里请人,这大冷天儿的,都不愿意往外跑,就去他厂子干了。”
这个,张绣并不意外,再说,人家手艺也不是跟自己学的,想在哪儿挣钱,是人家的自由。
算算她来回四五天,应该还有没结账的绣品,“一会儿挑完货,去办公室,帮她们几个领一下钱,给她们拿回去。”
“行。”翠花应了声。
她这边说话,几个绣工听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起走过来。
到了跟前,却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站到第一个。
放下手里的活儿,张绣问她们,“嫂子们,有事儿?”
总算有一个站出来,忸捏半天,说:“张绣,你看,我家里孩子多,你这厂子太远了,天儿又冷,我、我这…来回不方便……”
“是啊,是啊,我也是。”后面一阵应和。
张绣明白了,“嫂子们想回二老板那边?”
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