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刘叔将他们几人留下,结了这些日子的工钱,又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好菜,留大家吃顿散伙饭,随后穆九儿就将歇业的牌子挂了上去。
菜上齐后,几人围坐在一起,在座的除了穆九儿都是跟了刘叔十几年的老伙计。
穆九儿起身拿起酒壶给大家倒酒,走了一圈最后才到自己。
刘叔见穆九儿坐下后,站起身给大家敬酒,歉意地开口道:“这些年多亏了在座的各位,如今我要回老家,叫大伙一起吃顿饭,这人老了,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话不多说,千言万语皆在酒中,我敬大家一杯。”
大伙连忙站起身回敬,眼中泛着泪花,相处这些年,还是有些感情的,何况刘叔待人和善,从不为难他们这些工人。
待大伙坐下后,刘叔朝穆九儿看了一眼,她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将早就准备好的钱盒子取出,一人面前放了一个红封。
张大婶看着面前的红封,问道:“工钱不是前几日就结过了吗?这是?”
刘叔满脸愧疚,解释道:“你们几个都是跟了我许多年的老人了,酒肆能有今日这般成就,离不开大伙的帮忙,如今因为我的私事不得不将酒肆关了,实在是对不住大伙。这是我一点点心意,还望大家不要拒绝。”
见几人犹豫着不好意思收,穆九儿劝道:“各位还是收下吧,不然刘叔这心里过意不去,走得也不踏实。”
刘叔听了连忙点头,“九丫头说得不错,你们就收下吧,权当成全我。”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后厨大叔带头收下了。
见大伙收下红封,刘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招呼大伙吃菜。
刘叔本就是和善之人,平日也是同大伙一起吃饭,所以大伙并不拘谨,吃得非常随意,甚至时不时聊上两句。
刘叔关心最多的则是大伙日后的营生,他总觉得自己突然决定回京城,对他们有愧,如若不是其他几人都已成家,他是想带他们一起走的,若他们都能找到好去处,他也能放心许多。
大家为了让他走得安心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刘叔行程上。
穆九儿手上握着筷子也不吃菜,低着头听他们闲聊,见他们提到这事,也抬起头看向刘叔。
她心想既然一切悲剧都发生在月城,那如果提前离开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呢?
刘叔在众人的注视下放下手中筷子,回道:“家中还有许多东西未收拾,铺子还有些事要处理,需得几日。”
张大婶听了热情的开口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其他几人也连忙附和。
只有穆九儿一人紧紧攥着酒杯,不言语,她望着眼前的几人,都是与她生活了好几年的人,他们善良,和蔼,可是却都出现在了那份死亡名单上,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快离开吧!”
她这话说得有歧义,几人听了没弄懂她的意思,脸上的笑容还僵在脸上。
见众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穆九儿解释道:“燕城乱了。”
“什么?”
坐在她对面的张大婶吓得没坐稳,摔在了地上。其他几人也在震惊中没顾得上去扶她。穆九儿见了连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只是扶着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腿还在抖。
穆九儿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刚要离开,张大婶一把拉住穆九儿的手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叔他们也看了过来,穆九儿抽回自己的手,安抚了一下她,坐回自己的位置。
“昨日听来买酒的人说的,那人就是从燕城来的,想来是真的。”
原本开心的氛围一扫而光,大伙都陷入深深的忧愁之中,燕城乱了是什么意思,燕城可是边城,如果破了,那不到一日便可到康城,过了康城,那就是月城了。
大伙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除了穆九儿,谁没经历过战乱,如果真的打起来了,那得死多少人。
烧杀抢掠,血流成河。
每每受苦的都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众人原本被酒熏红的脸瞬间变得寡白。
刘叔见状连忙开解道:“九丫头只是说燕城乱了,又没破,不用着急,我们离燕城中间还隔着康城呢。不一定会打到我们这来。”
“如果到时候燕城破了,你们就来京城找我,我在京城再开间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