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倒不是因为沈姒,没有用她给的簪子而面色僵硬的,她只是惊讶于沈姒的那支金簪,只看着便是极贵重的东西。
当年儿子考了进士,她欢天喜地地准备给儿子找媳妇,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当然没有什么好人选,正暗自忧心。
没想到儿子回来后,自己给她带了一个媳妇儿。
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姑娘就觉得哪怕穿着普通衣裳也掩不住通身的贵气,那样貌怕是全镇子也找不出第二个。
后来才听儿子说她是京城官家的嫡女,具体是哪家的倒是不知,但是和他儿子私奔来这里,让她对这个儿媳妇有些轻视,当然还有些其他原因。
可能就是埋在心底的自卑吧,她必然比不过也压不过这个儿媳妇,当然她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儿媳妇了,便随了儿子的愿,只做一个不管家事的老太太。
刚刚正宾的话她也听到了,这么多年她倒是不知道江许还有这种好东西,而且身份仿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一瞬间想了许多,老太太才想起要回答身边的这个孙女。
“并非如此,今早你长姐就派人来告诉我,那只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不知怎地松动了,怕是戴着不稳便只能换一支了”
这个孙女之所以讨她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外甥女的女儿,更因为她更像是和自己是一种人,更让她怜惜。
而不像大孙女那样,仿佛生下来就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天生高贵一些。
沈妍闻言,顿时愣住了,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明明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祖母应该生气,长姐应该被祖母训斥。
一时间,沈妍心中有些抓狂,俏脸都扭曲了起来,又连忙低下头去,努力平静下心中的不满。
此刻,沈姒着曲裾出东房,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
抬头正能看见站在老太太身侧的沈妍,看见沈妍脸上还未完全平复的面容,沈姒对上沈妍的双眼莞尔一笑。
瞬间沈妍就感到一股寒意凛上心头,她知道了,知道是我做的了……
其实沈妍的手段并不隐蔽甚至很低劣,但是她只有十一岁,这是最好的保护色,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用顽皮的理由搪塞过去。
一个坏了可以修复的金簪,无论是祖母还是沈父都不会特别在意,她最多也就被训斥几句而已。
接下来沈姒向东正坐;正宾再洗手,再复位。
有司奉上钗冠,正宾接过,走到沈姒面前,高声吟颂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赞者细细地为沈姒取发钗。正宾跪坐,为沈姒加发冠,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沈姒正冠,正宾向她作揖。
然后沈姒回到闺房,换最后一身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黑红配色的大袖长裙礼服。
大晋尚黄,黑两色,明黄色为皇室御用,其他黄色也需谨慎使用,沈姒的这套礼服便选用了黑红配色,若是楚毅看到,或许不会认为这人是沈姒。
因为与平时的沈姒相差太大了,如果说之前的沈姒是一朵清甜娇软的桃花,那如今,穿着黑红配色礼服的她就如夜里盛开的一枝牡丹,嫩绿的花萼藏不住绯红,芳菲颤颤悠悠地探出,映得周围黯然失色,端得是国色天香,雍容大气。
她杏眼含笑,顾盼生辉,一举一动间皆是风华,众宾客看得都痴了,席间也不乏有一些少女暗自咬唇,嫉妒不已。
可惜,在江州,是她沈姒的主场。
随后沈姒按礼,置醴,醮子,紧接着就是父亲给她取字。
沈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一时间无限感慨,当初还在自己怀中蹒跚学步的女娃娃已经到了可以许亲的年纪,而后长叹一声,念祝辞曰: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长妧子。”
沈姒恭敬答:“儿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心中却默念自己的小字,长妧(wan),沈长妧。
妧,美好的样子,是希望她一直好好的吧,已然泪水满盈。
自沈姒及笄礼这天后,江州就传出沈家长女乃是江州第一美人的的名声,去过及笄礼的宾客无不称赞沈小姐天姿国色,一时间沈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天一向在后院佛堂念经的老夫人突然让人传话叫沈姒过去,沈姒让立夏拿过已经修好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金簪带着立秋就去了后院。
老夫人等沈姒来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