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

是数也数不清的台阶。

没人知晓，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多久，行了多少步，叩了多少个头，跪了多少次，心里有多么虔诚。

莫景遇站在旁边，紧紧握拳，额头青筋凸起。

他不懂。

梦里的另一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耳边。

恍然间响起一阵醇厚低沉的钟声，环绕在他耳边和不远处的山谷中，余声悠长。

莫景遇忽然想起。

这里。

是梵山。

在盛京城的郊外。

而梵山上，有一座著名的寺庙，名为寒清寺。

据传，寒清寺中，有一位大师，颇为灵验，只是他从不信神佛，也不曾参拜过寒清寺。

可……

梦里的他，为何这般虔诚，如同最忠实的信徒？

莫景遇只觉得头疼。

哪怕是在梦中，这股痛意却依旧缠绕着他，如附骨之疽，不肯消散。

就在这时。

又一阵钟声传来。

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不断刺激着大脑每一个神经细胞，他仿佛从高空升腾而起，又狠狠坠落，但在摔至地面的那瞬间，记忆跟随着那一阵莫名的失重感，骤然回笼。

莫景遇闷哼一声。

他想起来了。

这是前世芫芫离开他后的第十天。

那时候的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不敢在落松城的藤梨公馆多逗留。

藤梨公馆里，有太多芫芫的痕迹。

待在那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所以。

那时候的他烧了芫芫的遗物后，离开了落松城，回到了盛京城。

就在他在莫家浑浑噩噩时。

听人说起，寒清寺的空霁大师修行多年，能帮人见到离去之人的魂灵，若是有缘，甚至还能与魂灵对上话。

那时候的他。

已经接近疯魔，找了空霁大师。

可空霁大师却告诉他。

让他一步一叩首，上了梵山，才会让他见想见之人。

……

莫景遇捂着胸口。

喘着气。

回忆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在梦里的那个他，溺在名为绝望的河流中，眼看着，水就要覆盖而过他的口鼻，可却突然浮现出一块木头，让他抓住唯一一点希冀。

他在梦中，站在树林里，缓了缓。

他想不起。

上一世他去寒清寺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

他跟上了梦里那个自己的脚步。

一步一步。

踏着布满青苔的台阶，朝着云雾缭绕的山顶走去，那里有他此行最终的目的，寒清寺。

寺庙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

他继续往上走。

终于。

来到了寒清寺。

寺庙外，绿树环绕，花香阵阵，寺庙并没有修葺得多奢华，反而看起来有些古朴，寺庙外的围墙墙面斑驳，墙角染着淡淡的绿，长着青苔，和些刚刚冒头的青草。

他等了一会。

这才看见，梦中的自己推开了寺庙的门。

那个他，满脸脏污，额头上带着伤，膝盖处的布料已经被磨破，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伤口处还沾着小石头和泥土，看起来便疼。

可梦里的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也来不及换下干净的衣服，便急匆匆，步履蹒跚地往空霁大师禅房所在之处跑去。

莫景遇在那个他身后跟着，一步不敢遗漏。

终于。

他也紧跟着抵达了空霁大师的禅房。

他轻而易举地穿过那道紧闭的门。

只见禅房中。

空霁大师盘腿坐在铺垫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对着佛像，闭着眼，嘴里默念着经文。

檀香环绕。

不远处，摆着一张有裂纹的小木桌，上面摆着一壶茶，两个杯子，就好像空霁大师早就知道有人一定能来的，所以特地备下的。

莫景遇静静地站着。

他继续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他说不了话，也没法阻止，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梦里的那个他发疯。

“空寂大师，你不是说，我来了，就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