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骏的身形一滞，慢慢从单手扶额的姿势换成了正坐，周身的气压又变得更低，仿佛是山雨欲来前的阴翳沉闷。

“行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你也不用说了。”

叶轻诩摇摇头，只觉自己是白费口舌，多余问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又满面忧色地问：“我知道那你向来是个不求人的性子，只是他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你确定真的不用我留下来帮你？”

“你只要回去后管好你的嘴巴就行，他今非昔比，难不成我就大不如前了？”

周骏第一次抬眼正视着自己的老友，眉间拧出了深深的褶痕。

“你……唉，你这脾气真是……”

叶轻诩满肚子的话都被周骏这一句给堵了回去。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在胸口捶了一拳，除了把自己捶得咳了一声，那股如鲠在喉的憋闷感觉并没有好多少。

“好了，你走吧，记得嘴巴闭牢，不该说的话别说。”

周骏再次下了逐客令，这样的话他今天已经说了无数次了，说到连自己都厌烦不已。

“行行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叶轻诩无奈地站起身，知道自己再说下去，说不定就要惹毛眼前这个家伙了。

他现在性子变得阴晴不定的，还是少招惹他比较好。

在叶轻诩离开之后，包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除了桌子上多出一只竹桶、一壶酒及一只茶盏之外，就像是不曾有人来过一样。

周骏面无表情地坐着，手下意识地伸到腰间，那里有一道刀伤，即使敷了草药依旧时不时会伸出血来。

他原本对痛楚的感觉已经淡了许多，没想到听了叶轻诩一番话之后，本来已经没了感觉的伤口又再度隐隐作痛起来。

“那臭小子，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来烦我。”

明明是冰冷的语气中，却含着一丝无奈，就连周骏自己也没有察觉。

他就这么坐着，慢慢喝光了一整壶的乌龙茶，直到壶里再倒不出一滴茶水，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坐着发了那么久的呆。

“真是的，原本打算早点儿回去的。”

周骏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却显得那么悲凉沧桑。

他离开一品阁的时候，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撇向几栋建筑之外的一条巷道，笼罩在阴影之中一团更深的暗影倏地缩了回去。

“阴魂不散。”

周骏冷哼一声，神态悠然地在街上走着，在走到一个转角处的时候身形微晃，转眼就消失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一个小贩打扮的人匆匆走过转角，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满面懊恼地转身离去。

周骏赶回周家村的时候，也已经是入夜了。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周晴晚家，脚尖轻点，直接飞身上了屋顶。

或许是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各房人口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院中的梨树和一架葡萄藤在月色下影影绰绰，投下无数斑驳的影子。

“也不知今晚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好戏，啧，就该早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