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帘子一掀,周长茂就微跛着走了出来,去把院门打开了。
车夫一直将马车赶进了院子,这才从车上搬了条板凳下来,然后对车厢里说道:“周相公,可以下车了。”
马车上的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长竹弯着身子从里面出来,扶着车夫伸出的手,踩在板凳上下了马车。
“啧,家里没有几文钱,又没有功名在身,这小子就摆着谱,讲起排场来了。”
周骏面露不屑地看着站在马车前,掏出一把扇子不停轻摇着的周长竹,嘴里鄙夷地说着。
在周家看戏的这段日子里,他也弄清楚了这一大家子之间的关系。
周长竹这种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爬的人他见多了,寄生在家人身上敲骨吸血,却又装出一副浑不在意不沾铜臭的样子。
这样的伪君子比强取豪夺的真小人还要让人望之作呕。
周长竹浑然不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用鄙夷的目光盯着他,虽然手里不紧不慢滴摇着扇子,心里却烦躁得忍不住要爆粗了。
眼看着就要到缴纳游学费用的最后期限了,可现在还是没办法匆匆周晴晚那个死丫头那儿弄到一个铜板。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能结交些富家子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从眼前溜走。
“周相公,周相公?”
一叠声的呼唤打断了周长竹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车夫还站在身边没有走。
“你怎么还没走?这么晚了难不成还想让我收留你?”
他原本脑子里已经有了逼着周晴晚拿出钱来大致计划,没想到被车夫这么一吵,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平时伪装出的温和文雅的模样,说出的话里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慢。
“不是,您这车费还没给呢。”
车夫被他吓了一跳,可该要的钱还得要,若不是看中这一日一结的外快,谁会愿意大晚上跑到这城外的山村里来,还回不去城里只能借住在别人家。
周长竹一愣,这才想起他为了撑场面,雇了这个车夫早晚接送自己。
原本是月结的费用,因为最近他要经常回家筹钱,改成了往返一次一结算,今天的份还没有给付。
他不耐烦地伸手进怀里,准备掏钱赶紧把人打发了,可是一摸怀里的钱袋,不知什么时候鼓囊囊的一包已经瘪了一半下去。
“今天太晚了,我也忘了带钱袋在身上,明日回了书院再说吧。”
周长竹原想着能很快打发了这个车夫,没想到他眼睛一瞪,抓着自己的胳膊就嚷嚷了起来:“周相公,你这是准备赖账吗?好好的按往返一次结算,怎么就说没有钱袋不算了?再说这儿可是您家,怎么还能赖掉我那几文铜板不成?”
这大嗓门儿将各房里的人都惊动了,尤其是原本已经睡下的周老太在听到小儿子回来的时候,就开始穿上衣服准备出来迎接,没想到她的衣服穿好了,外面居然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