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出门之后,周长茂却还是保持着沉默,伸手去摸腰间的烟袋锅,开始往烟嘴里填着烟草。
“爹,您想跟我说什么?就直说吧,女儿听着呢。”
周晴晚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周长林一定是用什么说服了爹爹,否则他不会显得这么犹豫又难以启齿。
周长茂顿了一下,将压好烟草的烟袋锅点上火,用力抽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女儿。
当他看到女儿那双澄澈清明的眼眸时,就意识到他想说什么她都已经猜到了。
“晚儿,你……能不能就拉你四叔一把?”
周长茂艰难地把话说完就立刻低下头去,他忽然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
周晴晚没有回话,屋子里陷入一片静默之中。
“爹,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帮了四叔了吗?”
当周晴晚的声音打破沉默时,周长茂陡然有种从长久的窒息憋闷中解脱的感觉。
他再度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女儿略微不解的眼神,没有他想象中的怨怼和失望。
“我……我是说……”
他舔了舔唇瓣,忽然觉得嘴巴真的干得厉害,嗓子里似乎要冒出烟来。
“爹,我给四叔的东西也是您亲自看着放进去的,您觉得都是什么样的人家能拿出这样的东西?四叔就是不自用,典当了去,也足够他在书院里过得很好了。”
周长茂沉默着,知道女儿说的都是实话。
光是那一套文房四宝就值得不少银子,更贴合周长竹读书人的身份,能让他在书院里能挣足了面子。
而那玉佩就更不用说了。
周长竹身上的那块是他给村里七八户人家帮忙秋收打粮食,又拿出两块珍藏起来原本打算给周晴晚做嫁妆的皮货卖掉,这才买回来的,就这样也根本比不上女儿拿出来的那一块。
平心而论,在对周长竹的给予这一块儿,周晴晚绝对做得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周长茂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周长竹说过的话,只要他有了功名在身,将来就是周晴晚最大的仰仗。
不管谁求娶了晚儿,有哪个不得忌惮一下她有官家背景的叔叔。
“我的意思是,晚儿,你四叔若是将来飞黄腾达了,对咱们家难道不是光耀门楣的事,而且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姐弟们,这不是一举多得的事儿么?”
“所以,若是你四叔需要打点什么的……”
“晚儿她爹!”
一道略微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周长茂的话。
吴氏端着水碗站在门口,脸上满是错愕又失望的表情,显然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你……你怎么能,孩子心里有多苦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怎么还能对她提这样的要求?”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情绪非常激动,连带着碗里的水也泼出来了些,洒在地上。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周长茂不悦地皱紧眉头,脸上一时有些抹不开地泛起了羞恼。
吴氏被他呵斥地身体一缩,却很快又挺直腰快步走上前,把碗塞进周长茂的手中,气呼呼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比你更心疼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