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妻子如氏很快接话道:“到底是三弟糊涂,那日有?一兄长中举, 便?吃多了酒,以至走错了屋子……后来, 追蝶表妹生下了一位男孩, 江府长辈们虽然不满这种表兄妹之事?, 对?这孩子却都很喜欢, 祖父还特意赐名江澜亭。不?曾想亭儿满了三岁后, 便?被诊出患了家传之疾。”
纵然?追蝶一直死死咬着牙关, 但这一刻还是没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我与二哥娶妻多年, 可惜膝下虽有?数女,却都未生下男孩, 这亭儿自然?是我们江府的独苗。故而我们江府也算是倾尽了合府之?力去救治。可惜, 即便?我们遍请名医,依然?对?这种?疴疾无计可施。直到偶然?一日……”江明愧疚地看了一眼顾医士。
“你们听说了我?”顾医士斜眸相看。
“是。”江明垂头歉然?:“有?一位游方大夫看过亭儿的脉案,又替家母诊脉,这才断出是家母身有?疾病,隔辈相传, 让亭儿也染上了此病。只是此病不?伤女, 却伤男,故而家母无事?, 可亭儿却命不?过十岁。而且……而且还诊出我们三兄弟都有?此隐疾在身,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发?病,但无论我们三人哪一位,往后再生子,也难保不?得此疾。唉,说来也
是无法,这大夫虽有?诊断之?能,却治不?得此病。无奈之?下,我们翻遍了沈家的家谱,才得知祖上果然?也有?人得过此疾,是用了一种?换血的法子才得以痊愈。”
“换血的法子?”顾医士与李绵澈对?视了一眼。
江明愈发?惭愧,两?条眉毛互相逼近。“微臣偶然?得知太傅大人也是被顾医士用这种?换血的法子所救,便?与三弟说起。本也是闲聊,不?想三弟真的找到了您并且拜您为师。”
“我顾七昶收徒弟有?个规矩,即是要把生平之?事?全都细说一遍。然?而,这事?我可并未听见。”顾医士立着眉毛问。
江辰似乎变成了哑巴,只望着波斯地毯不?应声,还是江明语气?凝重道:“我们后来找那位游方大夫问过换血的法子,那大夫说这法子是以命换命,入血之?人死活难定不?说,放血之?人也势必活不?成,因此大大有?伤天伦,只怕任谁也不?肯轻易用的,哪位大夫也不?肯教。所以……”
“所以我这好徒弟便?隐瞒了此事?,只望有?朝一日能从我这里学到换血之?法,然?后自己想法子去救那孩子,对?吧。”顾医士听得真相大白,如拨云见雾,心里才总算舒服一些,坦然?靠在了椅背上。
“不?错,我本也不?同?意,可母亲……大约母亲也是太过自责,逼着我同?意了这法子……我原本以为只是求医问道,倒也不?妨事?。不?曾想三弟糊涂,又生了攀附之?心,我才与贱内日夜兼程赶来,阻止此事?。”江明喟叹道。
“那孩子现在何处?”顾医士追问。
“祖父到底在乎名声,便?另置了宅子养在外头,又雇了不?少人伺候。”
“怪不?得那日听说有?南州来的弃子,追蝶姑娘……咳咳……”顾医士咳了两?声,变换了称呼:“追蝶便?兀自一人去了那驿馆。”
追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抬眸看去,却很快被身边的江辰扯住袖口,语出责怪道:“你去驿馆看过?你糊涂,亭儿被奶娘们照顾得好好的,怎么会成为弃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吗?”
“我……我终究是不?放心的,万一呢,万一真的是亭儿怎么办。”追蝶冷冷笑着,晶莹的泪珠落在唇畔。
江明闻言却皱了皱眉,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因太傅在上,他?终究没敢多想,很快便?敛神?道:“此事?虽小,但婚前?育子之?事?,说出去也不?光彩。而我这三弟为了……为了一己之?私竟然?隐瞒下此事?,实在为祸不?浅。还请太傅大人看在下官的份上莫要太过气?恼。”
之?后,他?又恳切地看向顾医士,双手一稽道:“此事?也万望顾医士海涵。三弟叫您一声恩师,虽有?所隐瞒,但到底是真心尊敬您,信中亦常说您的百般好处。此番的事?也是三弟年幼无知,幸好还未酿成大错,总算还有?挽救之?机,还请您大人大量,让三弟有?个改过的机会。”
李绵澈坐在一边,忍不?住淡淡一笑。这位江知府倒算是聪明,与自己,打的是官场上的人情牌。与顾医士,打的却是感情牌。
他?不?满,却也不?言语,只是眼神?忍不?住看向顾轻幼,语气?难掩关切道:“可还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