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一会也到了?”沐姨娘到底忍不住,瞧着睢王妃的脸色好了一些,便轻声问询道。
“一会就能瞧见了。”睢王妃神色依然淡淡的,一双远山眉笼罩着薄薄的烟雾。
“是。”沐姨娘强忍欢喜,步伐急促地跟在睢王妃的身后进?了斋房。一进?门,但见里头摆件倒也精致,门前是一对青瓷长瓶,当中一套水曲柳桌案,旁边是山水泼墨的屏风,上嵌轻纱,隐约能瞧见里头横着一张短小的软榻,大?约是供贵人们栖息所用。
“这儿的环境倒是清幽,是礼佛的好地方。”沐姨娘稀罕地摸着那屏风赞道。
睢王妃眼里流淌出一丝不屑,但更多的却是厌恶。“你去门口迎一迎吧,今儿礼佛的人多,别?让桂儿走错了。”
沐姨娘不意王妃有此吩咐,愈发欢喜地道了谢,果然忙不迭地往外头走去。待绕过斋房前头的一片小菜园,她远远便瞧见自家女儿的身影。待走近了一瞧,只见女儿一袭绯红芍药纹束腰长裙,领口斜缀琵琶扣,上头各盘着一颗粉宝石。
“不是礼佛吗?怎地穿得这样艳丽?近来你婆母待你好不好?没再提起你做买卖一
事?吧?脸上倒是多了些肉,只是瞧着像没睡好似的……”沐姨娘许久没见女儿,一见面便不住口地问着,甚至还捏了捏林桂儿的胳膊。
林桂儿哭笑不得地推着沐姨娘的手?,瞧着她身后无人,才笑道:“娘亲放心吧,婆母待我客气着呢,那步军副尉的官职才多大?,到底要给?父亲面子的。至于我没睡好嘛,倒是没睡好,不过也是高兴的。”
“有什么稀罕事??”沐姨娘一挑眉,拉住女儿的胳膊徐徐往斋房走。
“自然是有的。”林桂儿深深吸了一口庙宇中的檀香气,眉眼舒展道:“娘亲大?约还不知道吧,馥儿妹妹要去渭北和亲了。”
“去渭北?为什么要去渭北?”
林桂儿的个?子稍高一些,此刻轻轻凑到母亲耳畔,低声道:“您别?问为什么去,您只要知道,她定然会去。而?且她这一去,对咱们娘两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沐姨娘略略思忖,便点头道:“馥儿若是不在誉州,你父亲对王妃的情意自然更淡,我再使?些手?段,自然你父亲会更疼你。”
“您只想着父亲。”林桂儿轻轻推了推沐姨娘,笑得诡秘而?兴奋道:“您想想,馥儿去了渭北,嫁妆定是由皇家来出的。那王妃手?上那么多的家私留着做什么?母亲但凡弯些腰,女儿再恭谨勤勉些,王妃的手?指缝儿自然就宽了。”
“你的意思是?”沐姨娘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眼神一亮,终于停下来笑道:“前两日瞧着你做买卖接连失利,我只以为你是个?糊涂的。今日看来却也不是,不过是时机不眷顾你罢了。我闺女真真是伶俐的,你说的不错,那馥儿远走后,若王爷王妃膝下只有你在尽孝,自然没有不眷顾的道理。”
瞧着菜园里的白蝶儿绕着母亲飞来飞舞,林桂儿伸手?随意抓了抓,果然抓了个?空,她也不在意,轻轻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笑道:“正是呢。”
“那这事?保准吗?”
“公主都已出面保举馥儿去和亲了,谁又会拒绝呢?”林桂儿想到那日进?斗金的花容浴堂往后再不属于林馥儿,便觉得深深出了一口恶气。
“那大?约是无可转圜了。”沐姨娘抿唇暗笑,又嘱咐林桂儿道:“等你妹妹大?婚那日,你也大?方些,多替她添妆。左右羊毛出在羊身上,将来总有回报。”
林桂儿点点头,瞧着斋房已在面前,便努嘴示意母亲收敛些神色,又正了正自己衣领上的琵琶扣,这才神色恭谨地拎着裙裾进?了门。
“来了?”睢王妃美目轻斜,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桂儿,唇畔似挂着一丝笑意,却又透着几分凉薄,一改往日温和。
林桂儿站在那等了等,才发觉睢王妃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心下不由得有些不安。于是轻轻挪动了脚步,主动上前道:“瞧着母亲气色倒是好,近来是用燕窝还是阿胶呢?您这身衣裳也好看,瞧着富贵又大?气。”
沐姨娘抬眸望了望锦衣上那正红色的牡丹绣纹,只见里头的花蕊栩栩如生,似乎隐隐还掺着些银线,颇有光泽流淌。而?王妃身边的粉釉香炉更是曼妙,竟被雕刻成?了莲花的形状,盖顶是一双锦鲤,鳞纹鲜明?,绕于碧波之?上。
眼瞧着那青烟幽幽升起,沐姨娘心里又是喜欢又是羡慕。这样精致的物件,大?约王府也找不出几件,定是王妃娘家带过来的。